孙家昌忙转过身,歉意的一笑,车轱辘滚动,孙家昌跟在车旁慢慢的走着,大脑却在高度运转,将殿下监国后的所为重新梳理一遍,又将今日发生的事,殿下说的话细细思考了一番,最后竟忍不住笑了,皇后的死,昭康郡王的死,王子威被放逐,都应与殿下,娘娘有关,这殿下耍的王家,公主府团团转而不自知,这哪是什么不学无术,顽劣成性的荒唐皇孙,明明是个深藏不露,手段毒辣的小狐狸。这才是鸣则己,一鸣惊人。想想未来两只小狐狸大战大将军王这头恶狼的情形,心中竟隐隐兴奋。
自投靠王家后,他一直低调行事,唯恐骂名缠身,如今,他大展宏图的机会来了,他要让天下人知道,他是那个一考天下知的大昇唯一的文,武双状元的陇西孙家昌,还是个忍辱负重多年,最终助幼帝拔乱返正,匡扶天下的贤臣孙家昌。后人再提起大昇最负传奇色彩的人物时,便不再只提起女帝,顾少卿,也会加上他一陇西孙家昌。
心情兴奋,连脚步都轻快了。很快便到了宫门口,各位大人互相拱手道别,然后钻进各自的轿子,离开了。
孙家昌看着寂静的宫门口,十四辆马车悄悄的远去,心中感慨万千,遥想几个月前,二十顶轿子入宫是何等风光无限,二十位公子又如何兴高采烈,志得意满。可仅仅几个月,公子中死的死,流放的流放,抄家的抄家,剩下的也是躺着岀来了,真庆幸,他赌对了,否则他的儿子连躺着岀来的资格都没有。孙家昌让抬轿的轿夫先走,他上了马车了,待他坐好,见儿子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不禁问道“为何这样看为父?”
“父亲好像很开心,是因为父亲要升任中书令了吗?”孙尚文问道。
孙家昌笑着摇摇头道“君明则出贤臣,君昏则岀佞臣,顾少卿能名扬天下,一靠他惊才绝艳,二是得遇圣主女帝,明君,贤臣相辅相成,缺一不可,父亲开心,是因为多年夙愿得成。”
孙尚文哦了一声道“父亲认为殿下会成为一代明君?”
孙家昌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道“你与殿下一起读书己有几个月,可看岀殿下不学无术,凶狠残暴吗?”
“殿下行事所心随欲,不拘小节,虽不爱读书,却极聪明,夫子常常举些事例,问我们看法,我们回答往往中规中矩,只有殿下的回答出人意料,大多是歪理,却辩得夫子哑口无言,只能拍桌子大骂狗屁不通。”想起那情形,孙尚文就忍不住笑了,他初入宫时,心中很恐惧,因为坊间将殿下说得劣迹斑斑,罄竹难书。父亲也再三交待为人要低调,对待殿下要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当他忐忑不安的进了学政殿时,想的殿下一定是个一脸横肉的小魔王,叩见殿下时,才发现是个长得唇红齿白,一笑两个小酒涡的可爱小男孩,他即不人,也不骂人,高兴了哈哈大笑,不高兴顶多翻几个白眼,虽不爱读书,却也能安心坐下听夫子授课,课间经常领着他们玩弹弓,投壶,蹴鞠等等,美名其曰劳逸结合,若夫子来了兴致,也会参与。学政殿每日欢声笑语不断,公子们也都很喜欢殿下。这样可爱,招人喜欢的殿下又怎会成为人人厌恶的昏君呢?
“珍珠就是珍珠,就算蒙尘了,可只要抺去灰尘,就会光华夺目,殿下亦如此。”孙家昌有感而发。
孙尚文点点头,实然想到什么?情绪一下子低落了,半晌问道“父亲,我们还能再回学政殿听夫子讲课吗?”
不会了吧,必竟王渊倒台了,重臣们死的死,撤的撤,剩下的也都心向皇家了,这群太孙伴读们也己完成了他们的历史任务,该散了。可看着儿子一脸落寞,问道“文儿,你还想进宫陪伴太孙读书吗?”
“当然想,夫子学识渊博,授课生动有趣,儿子获益良多,公子们相处也十分融洽,良师益友,多少人求之不得。”在宫中几个月的学习生活是孙尚文十三年来最快乐的学习生活,让他不在一门心思死记硬背,学会了快乐的学习,快乐的玩。夫子还答应他们,要带他们去秀美的黄山,巍峨的泰山呢?
孙家昌沉思道“殿下没送王子维回王家,也许待太师身体痊愈了,会在学政殿重新开课。”
孙尚文气愤道“王伯伯心真毒辣,夫子又没招惹他,他为什么要派人刺杀夫子,还给我们下毒?”
孙家昌摸摸儿子的头发,掖掖被角,语重深长道“刺杀孟师是王渊的手笔,可你们中毒应与他无关,是有人顺势陷害他。”他的两个儿子,一个尚文,一个尚武,寄托了他的厚望,他也向父亲当年教导他一样精心培养儿子们,有事也不瞒他们,父子三人常常讨论朝中大事。所以孙尚文虽却很敏锐,他立马明白了父亲所说的有人是谁,想了想问道“父亲,若重新开课,我该如何对待王子维?”
“殿下是如何待王子维的?”孙家昌很好奇,他觉得王家对待王子维这个庶长子的态度很诡异,王皇后亲自教养庶子王子维,却放任王渊唯一嫡子王子威被个恶妇教养,这在重嫡轻庶的本朝是很奇怪,更奇怪的是王渊却对这个出息的儿子十分冷淡,却很宠爱不成器的小霸王,这种种的不合常理让他无法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