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后，水遥看家里还剩下不少的面粉，略一思忖，配上盒子里的芝麻，炸起了面叶。

记得小时候，每逢过年，水遥那还在世的母亲就会炸很多东西专门放在节日的时候吃，他们家乡话叫“出油”。

可以用来出油的东西很多，不管是荤的还是素的，只要处理得当，往锅里一丢，炸的酥酥脆脆金黄金黄，绝对是一道不可多得的美味。

有炸肉丸，炸鸡块，炸藕盒，炸茄子，甚至连萝卜和土豆都能擦成丝，团成团，每一次他母亲只要动起手来，水遥总会在一旁看着，在找好的那一堆东西里趁人不注意偷偷拿出一块两块塞进嘴里，百吃不厌。

可这东西最大的好处，就在于它的吃法有很多种。若是油炸的丸子吃腻了，稍稍加上点儿水，切上两片姜，倒一些酱油，放两粒花椒，搁到锅上蒸几分钟，又是另一番滋味。此外，加上醋和香菜下锅煮成丸子汤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不过，出成的油虽然有很多种，水遥印象最深刻的，还要数炸带鱼。长长的带鱼剁成一段一段的，裹上一层面粉，炸好后撒上辣椒面儿，外酥里嫩。那会子她年纪小，吃鱼不会挑刺，每一回都是刚把小马扎搬到门口，刚咬一下，嗓子就会立马被鱼刺给卡着，那种一动就疼，不动又上不来下不去的感觉简直比把她吊在树上还难受。

可最为让人不可思议的是，水遥明明知道每次都会这样，可炸了带鱼却比谁吃的都积极。每当这时，爸爸就会提前准备好一瓶醋和一个大馒头，要是被鱼刺给卡着，使劲儿喝一大口醋，塞上两口馒头，把鱼刺给咽下去。

眼下物质条件还没有那么好，哪怕是这些东西，一年到头，水遥估摸着也吃不上一次。可对于水遥而言，天大地大饿肚子最大，哪怕在这七十年代其他的都不能保证，可无论如何都不能委屈了自个儿的胃。

再加上算算时间，马上就又要到方家去补课，想起上一次方母给她的那几个苹果，说不感动那是假的，即便这回没有大鱼大肉，水姚也得炸点麻叶给他们家送过去打打牙祭。

看着忙前忙后的水遥，水大全觉得很疑惑。

“遥遥，你这不是刚做了一锅子面条嘛，怎么又把火给生上了？”

水遥把和好的面粉一个个搓成剂子，擀成薄片，均匀撒了一层芝麻，接着用刀子划开，分成均匀的片状，待菜籽油烧热了就扔到锅里一片一片炸起来。

随着面叶变得金黄，焦香的味道也传了出来，引得还在院子里玩泥巴的水云也吧嗒吧嗒的跑到了灶火屋，伸手就要把面叶抓起来。

“哎呀，爸，您管管他嘛，你看他那小脏手，指甲缝里可都是灰呢，这要是一爪子下去，估计这一大盆子面叶就只能揉碎了喂鸡呢！”

水大全呵呵一笑，只是佯怒的将水云一把拉了过来，舀起一瓢水就给儿子洗起手来，看着水遥不一会儿额头上就沁出了一层密密的汗珠，水大全突然灵光乍现，嘴唇微微挑了挑，别有深意的说道。

“这算算时间，你明天就要去方家小子那里补课了吧？我说呢你怎么这么积极，得了得了，这面叶儿爸爸就不吃了，刚刚那么大一碗面条下去，这胃都胀的慌。要是我在嘴馋把你的东西给吃了，哎呀，啧啧啧，说不定连着好几天你都不会跟我讲话哩……”

看着水大全不住地摇头，满脸惋惜的样子，水遥无奈翻了个白眼。

“得了得了，您就甭打趣我了，这面叶儿虽然我明天有意拿去一部分，可不管怎么说，您可是一家之主，连买面粉的粮票都是您给的呢，我怎么能不跟您报备，不经您同意就把东西全数给搬到人家家里去呢？您把我当什么来着？”

话音刚落，水遥就拿出个盘子，把炸好的面叶装了一盘往桌子上一放，接着又熟练地给水大全倒了杯茶，坐在了旁边。

“再说了，上回人家不是给咱了好几个苹果嘛，咱这也算是投桃报李，又没有占人家的便宜，说到哪都能站的稳理儿去，怎么好好的话被您一说，变得这么奇怪呢，要是让人家有心的听了去，还以为我跟方裴南有什么呢！”k作文网kzuen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