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飞逝,日月如梭,送走方裴南后不久,水遥也做好了开学的准备。
因为上次在方家那场欢送会太过热闹的缘故,水大全也借着酒劲儿喝了不少,一回家就吐的到处都是。
考上高中这事虽然在整个生产队也算是一件不小的事情,因为有方家的珠玉在前,请太多人过来总是麻烦得很。再加上水家让人糟心的亲戚实在是不少,水遥跟她爹一合计,干脆谁都不告诉,自个儿悄悄地走。
最近,因为赶着要下矿出煤,水大全的时间都排的满满的,即便是他早就跟水遥说过离开的时候不能亲自去送,可日子真到了临近,水大全脸上的愧疚也越发明显了。
“爸,您甭担心啊,我又不是跟裴南哥那样跑京城去,反正就在县里,离咱家近的很,每个月还都能回来一趟,说不定到时候匀出时间还可以去矿上看您呢!”
水大全瞅着正在整理行囊的水遥,心里头很是感慨,这日子过得跟梭子一样,明明他闺女刚出生时这孩子就只有小小的一团,可现在啥都能自己做好,跟个小大人似的,连叠衣服的动作都那么娴熟。
“唉,老话说,儿行千里母担忧。你妈走得早,我这也不能帮到你什么,本想亲自送一送。看看前几天方家那小子走的时候,整个大家族都出动了,带了那么多大包小包的,再瞅瞅你,我心里真是越发不是滋味儿。”
“不过,闺女你放心,等你考上了大学,到时候爸一定要亲眼瞅着你上火车,等有机会还要专门去学校看你哩!”
离开当天,水遥早早做好了饭,在打点好一切之后,背着大包裹,手上拖着一个半米长的蛇皮袋,就到村口等车了。
根据学校发来的通知,学生宿舍虽然是安排好的,可床位却可以自由选择。水遥估摸着,若是能早点到学校,办好入学手续,也方便挑一个靠着窗户的床位,显得明亮宽敞些。
坐车的大部分都是熟面孔,平时大家同住一片地,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所以看到水遥背了这么好些东西,一向热心肠的赵大叔立马就从驴车上下来,把东西一样一样帮水遥搬了上去。
“哎呀,水家丫头,你这是要去上学了么?背这么多东西,咋不叫大全兄弟帮你捎过来啊?”
水遥把行李归置好,一边擦着额头沁出的汗,一边脆生生地解释着。
“谢谢叔,今天幸好碰到了您呢!我爸本来打算把我送到县城里,不过他矿上的活儿比较多,所以暂时抽不开身。您这是要进城吗?”
赵永先呵呵一笑,眼角的鱼尾纹根根分明,看上去十分惹眼,愉悦地同水遥拉起了家常。
“可不是嘛,我家根子瞧着也不是个读书的料,一天天跟咱生产队上几个小伙子在一块儿打打闹闹,没个正形儿,不管我跟你婶子咋劝,都吵吵着死活不上学了。这不,我打算看看县城有没有做饭手艺好的师傅,想请来教根子一门谋生的玩意儿,我们也就放心了。”
根子是赵大叔家的老幺,人长得聪明,看着是个手脚麻利的。
“不过……我记得,根子好像还小这呢,您跟婶子不用这么着急吧?”
提到根子这个小儿子,赵大叔算是愁的紧,无奈的将两手一摊,轻轻摇了摇头。
“都十六了哪里还小,我记得他好像比你还大一岁呢。不过,丫头,你可是好样的,直接考上了县里的高中,再上个大学,你爸就算熬出头了,以后可不得跟着你享福啊!”
“可瞅瞅,我家的根子一点都不让人省心,都这么大了还跟个皮猴一样,天天到处瞎混也不正干,他要是有你一半儿,我跟你婶子也不用天天为了他的事跑上跑下了。”
前些年在高考还没恢复的时候,在他们祥云镇,大部分小伙都是天天到生产队里下地干活,抢收抢种,割麦子,修水渠,起早贪黑的,到了一定年龄,就找媒婆在附近说和个媳妇,一辈子也算安安生生的走到了头。
不过,现在形势已经变了,要是能考上大学,那就摆脱了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命运,跳出了农门。将来就能分到省城工作,端个铁饭碗,一辈子都不用愁了。
看着赵大叔那一阵长吁短叹的,水遥倒是没觉得事情已变得有多糟糕。毕竟条条大路通罗马,未来的社会有从事各行各业的人,只要能把手头的业务给做好了,日子照样过的不会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