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外荒芜的田地里,老管家芬克尔正飞快奔逃。
他失去了帽子,梳理得一丝不苟的斑白头发凌乱垂下,衣物表面满是泥泞。
呼,呼……他稍有停顿,喘气望向后方,发现来处空无一人,略微安心了一点。
可他扭过脑袋,准备改换方向时,却发现面前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道人影。
那人影穿着戴兜帽的古典长袍,黑色的眼眸藏于阴影之中,面容呆滞没有表情。
芬克尔瞳孔一缩,当即张开嘴巴,试图念出一个古赫密斯语单词,但却愕然察觉自己的鼻子在消失,自己的声音已不见。
他的表情里顿时多了几分绝望,然后整个人如同虚空内的污迹,被抹布擦得干干净净,再没有丝毫残余。
…………
阿嚏!阿嚏!咳!咳!
面对先生即将发动的致命攻击,克莱恩却身染疾病,头痛脑热,难以操纵火焰,进行跳跃。
这个时候,他连空气弹都制造不出来。
对未知结果的恐惧占据了他的心灵,来自“小丑”的危险预感让他“看见”自己霍然分裂,崩解为了最微小的光粒,也许连复活都不再有机会。
刹那之间,克莱恩将手探入衣兜,握住了一件物品。
这是他预先考虑过的,最危险情况下的应对方案!
再怎么仓促,“魔术师”也是有一定准备的,不会在战斗里慌乱无措。
克莱恩拿出了阿兹克铜哨,将它凑到嘴边,在喷嚏和咳嗽声里艰难地吹了一下!
没有任何前置动静的情况下,他通过灵视看见白骨喷泉般涌出,飞快勾勒成眼窝有漆黑火焰在燃烧的巨大信使。
而这个时候,先生面前的书册也停止了翻动,悠远传来的声音戛然而止。
一阵绿蒙蒙的光华涌出,近四米高的白骨信使一下裂开,裂成了无数纯粹的光点。
它的身后,让克莱恩只能原地打转的力量率先崩溃,穿黑色双排扣长礼服的人影随即被笼罩,变成了黄沙铸就般的雕像,被风吹散。
但那散去的是白色的斑点,就像撕到最极致的纸屑。
克莱恩的身影浮现于另外一侧,半跪于地,控制不住地大声咳嗽。
如果不是有白骨信使先挡了一下,他根本来不及短暂压制疾病,使用纸人替身!
而经过这么一番折腾,他的病更严重了,几乎快失去反抗的能力。
就在这时,致命一击未能成功的先生突然也咳嗽起来,咳得比克莱恩还要剧烈。
他痛苦地匍匐下来,嘴角涌出了血沫。
咳咳咳!
他咳出了一堆破碎的内脏和蠕动的血肉,然后艰难张嘴,试图将它们舔入口中,强行吃回去。
怎么回事?克莱恩一时有些懵。
但这不妨碍他忍住咳嗽,抬起右手,用左轮瞄准先生的脑袋。
这个瞬间,他隐约有了些明悟,那就是先生肉体层面的伤势可以靠血肉魔法来治疗来维持,但精神和灵性受到的冲击与反噬却无法用这种方式弥补。
先生本该切换成另外的非凡能力,缓慢愈合灵体的创伤,可他却被仇恨驱使,强行压制,追赶过来,于是在连续消耗并动用超过本身负荷的非凡能力后,情况恶化,一下爆发。
砰!砰!砰!
克莱恩射出了左轮手枪内的所有子弹,黄铜、淡金、银白等流光飞快越过了两人间不算长的距离。
让他遗憾的是,过程里无法克制喷嚏与咳嗽,子弹未能全部命中,只有两发打在了先生的身上,一发钻入额头,一发射进躯干。
滋!
烧灼的声音传出,先生的脑袋却仿佛没有骨头,只是一堆烂肉的组合,让淡金色的子弹深陷其中,很快停顿,未能造成致命的伤害,只得绽放阳光般的金芒。
先生抬了下脖子,出现破洞的脑袋内血肉正疯狂蠕动。
他没有死,甚至没有遭遇重创。
他曾经是生命力顽强的“蔷薇主教”!
看到这一幕,克莱恩当机立断,扭头就跑,不再尝试攻击,先生则荷荷喘气,再次低头,舔舐起自己咳出来的碎肉和内脏。
喷嚏和咳嗽交错发生,克莱恩跑得东倒西歪,时而翻滚。
终于,他逃到了最边缘的地方,那是超过五十米的崖壁。
悬崖之下,略显浑浊的塔索克河奔涌不息,宽阔但平静。
克莱恩没有犹豫,脚下用力,跳了出去。
他急速下坠,感受到了自由落体带来的强烈失重感。
他的身体撕裂空气,试图于半空调整姿势,变成跳水的标准动作。
咳!阿嚏!
疾病让他的团身翻滚三周半中途停止,身体的打开和双掌的调整也未能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