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怀亦的脸色,没有因为蒋完的三两句话好起来,音调却也柔和些道:“今日是我的不对,改日向宣抚使你赔罪,今日就让柏重先把你送回去吧。”
“好,好。”蒋完拱手起来,向后退了两步,四周都是碎开的碗筷饭菜汤汁,他这脚下一个没注意,踩在的饭汤之上脚下一滑,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去。
幸好柏重走在他旁边,扶他一把,“宣抚使大人小心脚下,这要是您摔在地上,非得把一身老骨头摔散了架不可,我们还要费力,将您一块块的拼回去。”
蒋完:“……”这小子嘴里果然说不出什么好话。
安陵怀亦和金安白也随之出了驿站,看着柏重送蒋完回去,两人往反方向而去,直到两人身后的人没了踪影,两人才折返回去。
桃七七回到房中立刻让店小二打水洗脸,将发髻拆下,挽成一个马尾扎起来,耳朵上戴着的耳坠也一同摘下来放在梳妆的桌上。
刚匀完面,桃七七身旁的窗户出现响动声,她放下面霜过去推开窗户,窗外两人顺势跳进来身手矫健的落地。
当然金安白是被身手矫健的安陵怀亦带着落地,踉跄了一下,扶住旁边的窗棂,见桃七七盯着他瞧,尴尬的站直了些。
“这里是三楼,你就这样带着你的参将从窗户进来,非君子所为啊。”桃七七说着转身将窗户关上。
安陵怀亦听得她的调侃,坐到她房中的桌边,“为保万全,还是从窗户上来更加掩人耳目些。”
应和完桃七七的调侃,安陵怀亦才道:“说说吧,今天这出是谁的主意。”
房间中的气氛瞬间冷下去,金安白也立刻跪下,“大将,此一事是下属的主意,没有告诉大将也是因为早知大将不会同意,所以擅作主张。”
桃七七看金安白跪下,过去坐在安陵怀亦对面,“你就让他起来吧,这事儿也是我同意的,今天这场戏不也是演的挺成功吗。”
“是吗。”安陵怀亦抬眼看着桃七七,眼神中蕴藏着怒气,刚才那是配合演戏,这回当真是与桃七七置起气来,“这主意出的好啊,你以后什么事都不毕再跟我说了。”
真生气了,桃七七对上安陵怀亦的眼神心虚的低下头,拿起茶杯掩饰自己的心绪,声音也委屈巴巴道:“你这是生我气,怪我没提前跟你说。”
现在这幅样子,哪里还有刚才在楼下掀桌那气势,未施粉黛的脸颊,使得桃七七拿娇起来更显的娇憨,“那我给你道歉还不行吗,小气吧啦的,纵使你打算这辈子都不搭理我了,这件事我做也做下了,你不认我这个朋友那也便算了。”
桃七七说完将身子转向一边,手里握着茶杯,慢慢的偷瞄安陵怀亦的表情,见他发现自己在偷窥,赶紧收回眼神。
“好了,别装了。”
桃七七转过身,撑着下巴古灵精怪的冲着安陵怀亦眨眨眼睛,“你这是不气啦?”
“气但是怕命短。”安陵怀亦用余光看了眼地上跪着的人,“起来过来坐吧,若以后你再拿七七做筏子,谁给你求情都不好用。”
“是。”金安白站起来,拂去衣摆上的尘土,坐到安陵怀亦的旁边,心中半点波浪也没有掀起半点风波,他心中也早就算计好,即便是两人被发现,他们大将也绝对不会忍心与桃七七生气。
桃七七转脸问金安白,“我走之后没看到那蒋完的表情,如何?他有没有上钩?要是这样表现他都不上钩,那我可就没办法了。”
金安白道:“走之前就见他脸上表情不对,这个老狐狸又不知道在算计着什么,不过他听到一万两黄金时候的反应可不假,应该会上钩,但是……”
这欲言又止急刹车搞的桃七七不痛快,“但是什么,快说啊。”
“这个但是,就是不能保证他一定会上钩,还需要给你们两个制造独处的机会,让他探探你的口风,而且他明日应该也会派人暗中盯着驿馆,看你有什么动静。”
安陵怀亦眉头一跳,金安白立刻改口,“当然,不独处也没事,毕竟今晚这次已经能看出来你与大将闹翻,而且你手中还握着军饷,足以让他动心。”
“制造独处的机会这简单,甚至可能都不要我们制造。”桃七七道:“他明日一定会来驿站中找我,因为明日是最佳时机,错过我与安陵怀亦闹别扭的时候,再想趁机钻空子可就难了。”
“这个蒋完一直住在军营中吗。”
安陵怀亦摇头道:“他自然不会住在军营中,军营中的生活过分艰苦,他自然是受不得,常住在外面他设立的宅院中,基本上十天半月他才会进军营见我一次。”
桃七七不禁勾起唇角,“那就更好办了,他进出军营的次数不多,每次与他接触的人,估计也就是给他通风报信的人,就有劳金参将与柏副将这几日多加注意些。”
“是。”
安陵怀亦总归是不放心,“明日,我让柏重来接你到军营中,意在我要向你赔礼,但是柏重送你回来的时候,你可以表现出些不耐烦,让他们监视你的人,觉得我们没有谈拢,这样能更加去信于他。”
“好。”桃七七点头,“就按你说的办,明日让柏重晚些来,我今晚这觉可能就睡不好喽。”
详细说过明日的事情,桃七七又从窗口将两人送走,关好门窗才回到床榻之上,苦思冥想明日若是蒋完来了,她要怎么说才能让这人相信自己。
夜半更深,京都城,誉王府书房中依旧灯火通明。
书房中南宫璟手中拿着书,也不知道看没看的进去,身旁站着凌夜,下面还跪着一个人,书房中就形成这样诡异的气氛,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凌夜看了眼地上跪着的人,又看向从开始书就没翻一页的南宫璟,还是决定自己先开口,“王爷……”
“嗯。”
凌夜表情纠结,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不该说些什么,只好看向地上跪着的人,“凌月,还是你说吧。”
书房下跪着的是曾经南宫璟赐给桃七七的死士,因着桃七七此去边关未将他带在身边,他就一直留在大将府中,只是今日出门,“碰巧”遇见等候多时的凌夜,也就被带回王府中。
凌月跪着,“我没什么好说的。”
南宫璟终于把眼神分给下面跪着的人,将手中的书撂下,“本王现在只要知道,她确实是桃七七这个答案。”
“回王爷,王妃的尸身已经下葬,您还有什么不信的?”
南宫璟拍案而起,话语中寒意乍起,“你的意思,是要本王去挖坟掘墓一探究竟,看看七七的尸身到底在不在那棺材中是吗。”
“拿这种把戏来骗本王,真当本王是那三岁孩童,这样容易被哄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