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友财正看着沉浸在愁雾中的何小西。身后靳大姐唤的那一声,那一片愁雾像被人触碰的肥皂泡沫,无声消散,仿佛从未存在。刚刚只是他臆想出的一般。
陆友财觉得今日的何小西真的很奇怪。刚才还一片愁云惨雾,转眼又不错眼的看着人家靳大姐。就算靳大姐的衣着跟普通人不太一样,这样盯着看也很失礼呀。
已经把何小西自动划归自己势力范围的陆友财,本着背后教妻的原则,人前替她遮掩。扯扯何小西的衣袖:“这是守本哥家的靳大姐。”
何小西笑笑,上前接过靳大姐手里的坛子。“靳大姐”这个称呼听上去就非常不水洞村。
水洞村土生土长的媳妇们是没有独立称呼的。一般都是以辈分称呼,比如守本嫂。或是以儿女比着叫,比如刘氏,人家都叫她小南娘。再比如刘婆子,听着就不那么尊重了。
靳大姐这样一个高大上的称呼,在她所在的那个社会环境里普遍存在。可是在水洞村这样封建传统的地方,对于一个自卑的男人来说,是一种精神上的刺激。
娶了个女干部而膨胀的自尊,是经不起这种刺激的。
靳大姐自信又大方,未语先笑,十分爽利的说:“我在上面递给你们,你们摆。”坛坛罐罐要排在船头去,给人和车还有驴留下位置。一个人送正好能供上两个人摆的速度。从分工安排上,可以看出靳大姐是一个有主见,习惯主导工作的人。
如果是何小东或陆友财这种谁说的有理谁做主的人还好,有些偏执的人就得坏菜。
靳大姐十分善谈,对何小西这样出来干活的行为十分赞赏。陆友财在旁边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何小西虽然是因为有个懒爹,不得已才出来干活,但对靳大姐说的十分赞同。
华国女人社会地位低下,主要就是因为不能出来工作。虽然相比于男人付出的劳动不少,但没有独立的收入,在家庭和社会中都没有地位。
没有经济独立,就没有人格独立。
女人的社会地位提升,是伴随着女人走上工作岗位开始的。因为工作有了经济独立,因为工作眼界开阔。
有了搬上船的这些东西,船上一下子就满了,不用等人就可以过河。何小西摇着桨把船划到对岸。
跟陆友财和靳大姐挥手告别。陆友财频频回头的举动,引得靳大姐哈哈大笑。
傍晚何小东来接替何小西。何小西问他:“东西都准备好了?”“准备好了一部分,石灰人家负责给送货上门,麻刀我跟五爷爷家找的,茅草我割了一些,估计还差点儿。明天我再去割。”
何小西点头,自己哥哥虽然性子鲁直,做事还是靠谱的。
天气干燥,割下的草两天左右就晾晒干可以使用。本地还没开始引进水稻种植。不然的话稻草就可以笘盖屋顶,省得还要去割茅草。
算起来引进水稻种植还得等十年。何小西十分想念前世吃的白米饭,白面馒头。有了像袁姓院士那样的一些人的伟大贡献,粮食亩产翻几倍增高。人人都能吃细粮,粗粮反而身价上升,成为健康饮食。
何小西啃着手里的干硬的粗面饼子。喝一口面汤送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