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七嘴八舌的表示,到时候一定有钱出钱,有力出力。
在场的六老头家的人,都一副食屎的表情。六老头也想给大家定一个确切的淘井的日子,可是他力有不逮。
他的族老的位置,并不是建立在民意的基础上,而是建立在私刑权力上。大家并不是敬他们,而是怕他们。
如今,政府禁止施行私刑,尤其是沉塘这种私刑更不允许了。他们的威信就大不如从前了。
私刑的随意性太大。大家就不敢得罪他们,怕自己被穿小鞋。比如同样的盗窃,有可能有的人告诫几声就放掉,有的人就要挨棍子。
就算是挨棍子,挨棍子和挨棍子之间也有不同。有些人被打之后就能下地行走,有些人就要卧床养伤。
还有沉塘,那可是要命的。有些人家有钱,出了伤风败俗的事,私下里给他们送些钱,就可以大事化小。
真正被执行的,都是没权没势没钱的。
所以有什么公中的任务要摊派,都是没权没势的人家出力。就怕被记上一笔。万一被找着茬子,哭都哭不出来。
没有了被穿小鞋儿的隐患,大家谁还愿意供他们驱使奴役?所以摊派任务的时候,大家都找了各种各样的理由和名目推拒,不愿意干活。
以前他靠着各种私刑攫取的好处,让他吐出来,他也不愿意。公中没有钱去,没办法请人淘井,这件事就只能暂时搁着。
他本来是打算着,从何泥墩家挤来的钱,到时候向陆友盛多要一份,用来淘井。可是这帮泥腿子,这点工夫也等不得了。
“哼,鼠目寸光,”六老头气呼呼的带着人走了。
在他身后,大家用“噢噢”的欢呼声和大笑声送他。更有人大声的吹起口哨。
何小西手掌下压,示意大家安静。
“择日不如撞日,趁近日天气晴好,明日就淘井。凡是家里有麻绳和木潲的,明天一早全都送到井沿上来。”
“往年淘井的工具都存放在哪里?大家现在就去给搬来。”何小西指了几个人,让他们跟着自己去搬淘井的工具。
在大家看来,何小西做事雷厉风行,说干就干。实际何小西是怕六老头给他们使坏,把淘井的工具给毁坏掉。
淘井的工具并不复杂。不过是几根毛竹,把中间打通了。中间用油毛毡连接上。
要用的时候拿出来,拿纸用浆糊把缝隙处全糊上不让漏气。
等人下到井底的时候,把毛竹固定好伸到井下。上头的人用风箱吹风,往井下输送新鲜空气。
工具不复杂。但是如果被毁坏了,再重新准备,就要耽搁不少时间。
“大家赶快跟我走,快点儿跟上,把工具搬来还要准备浆糊糊呢,抓紧时间,别耽误明天的正事。”
大家一路小跑的跟在何小西后边,跑到了放工具的地方。
远远的,就见房子上的门锁已经被打开了。何小西放轻脚步,示意大家也禁声。
有人不知就里,想出声询问。有看出问题的人,把手指放到嘴边,嘘了一声,让他不要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