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湛缓过那一阵心绞痛,被柴言半扶着进了房间。
他是想要立马去追明溪,可在追上她之前,有些话他还是应该提前跟殷锦绣说清楚,也和在场的众人说清楚。
小鱼儿跟着江钰回来,发现明溪不在了,他吵着闹着要去追,却见爹爹吐了血,吓得登时不敢再闹,老老实实地待在房间里照顾爹爹。
萧湛的目光在众人面前淡淡扫过,这个房间里的,都是他在这个世上为数不多的亲友,至少是真心待他的人。
“十七叔,喝茶。”
萧婴见萧湛的视线朝他淡淡扫过来,像是被刀子划了一下似的,莫名令他感到一阵心虚,忙上前沏了一杯茶奉给萧湛。
萧湛却并没有接,只是冷冷地发话,“跪下。”
“……”
气氛一片沉寂。
萧婴端着茶杯的手一抖,几乎是伴着这声喝令,屈膝跪在了萧湛身前,高举茶杯,一动不敢动,心脏却是不争气地扑通扑通跳。
死了死了,他今天死定了。
他从小到大,最怕的就是十七叔。
应该说不只是他,他们这一辈,有哪个是不怕十七叔的?
从当今皇上,到他和江淮,乃至乐阳长公主,小时候都是在十七叔的俊王府读书习武,由他带大的,说是叔叔,实则亦师亦父,况且他又一向严厉。
由着他跪了会儿,萧湛漠然地问,“知道为何罚你?”
萧婴自然知道,却是不服。
他咬了下唇,抬起一双棕黑色的眼睛,“侄儿知道,您是怪我今天对溪溪的态度。可我也明说了吧,在我心目中只有一个十七婶,那便是锦绣姑姑。”
不怪他这么觉得,毕竟锦绣姑姑和十七叔从小一起长大,是陪伴在他身边唯一的女子。
在他们的心目中,温柔端庄又善解人意的锦绣姑姑,就是他们未来的十七婶,他们金童玉女,天底下谁人不说他们是一对璧人?
至于明溪,他虽然愿意交她这个朋友,也愿意跟她合伙做生意,但在他心里还是比不上锦绣姑姑的,他如果叫明溪十七婶,那不是对锦绣姑姑的背叛吗?
殷锦绣柔柔地站在一旁,听着萧婴维护她的话,只觉得心底滑过一汩暖流,婴儿这孩子,果然是没有白疼他。
岂料他话音刚落,萧湛就猛地拿起他手中的茶杯,照着墙边重重砸去,只听清脆的一声响,登时碎片和茶水四溅开来,在地上裂成了花。
萧婴吓得狠狠一哆嗦,不光是他,就连江淮和小鱼儿都忍不住抖了抖,白狼和团子梗着脖子站在那里,感受到主人的怒意,嗷嗷叫了两声。
殷锦绣心口刚刚涌起来的暖流,被萧湛这一个举动直接浇了个透心凉。
在场的众人里,唯有柴言和江钰的表情还稍微淡定些。
柴言事不关己一般坐在窗户边静静看着夜幕缓缓降临,仿佛他今天只是过来瞧个热闹的,并不想参与什么。
江钰看着萧湛,眼底却微微有些怔忡,这样疾言厉色的萧湛,多少年不曾见过了?
五年前朝堂上,一众老臣联合起来想要罢免他的爵位军权,逼着他隐退江湖之际,他也只是冷冷笑了一声便拂袖而去,有的是悲凉,却没有愤怒。电子书坊xinf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