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御书房。
萧野手里捧着一封深蓝色的信笺,是南燕十一皇子亲笔所书的求亲信,想要迎娶皇妹乐阳公主。
南燕七子夺嫡,正是凶猛之时,七个皇子中,十一皇子慕容轶的胜算是最小的,可也是最好掌控的,若是能够结为同盟,对大历不失为一件好事。
少年帝王眼瞳幽深,将信从头到尾又看了一遍,想起下午时分他和萧湛所商议的内容,斟酌再三,还是提起朱笔回了一封信,让内监送出去。
内监一走,萧野修长的手指在几案上轻轻点了几下,忽然唤道:“夏邑。”
屋顶上飘下一团黑影,单膝跪地,“在。”
“俊王府情况如何?”
夏邑站起身,拱手禀道:“俊王爷和王妃大吵了一架,闹得不可开交,不欢而散。”
果然啊。
萧野眉梢一挑,他就知道,以明溪那样宁折不弯的性子,受了委屈,怎么可能会忍气吞声,不拆了俊王府都算好的。
他眸光闪了闪,“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奴才连夜兼程,特意跑了一趟临溪村,俊王妃和柔贵人曾经确实是一家子的姐妹,柔贵人的养母苏芸是个寡妇,后来流落到临溪村,被屠户明老汉所救,后来便重组了家庭。据村民所说,俊王妃和柔贵人以前并不和睦,明老汉都是间接被柔贵人的养母害死的,后来南家寻亲,才寻到了柔贵人那里……”
夏邑尽量言简意赅地把他所打听到的事情一一复述给皇上,皇上今日却好似极富耐心,让他说详细些,不要错过任何细节。
“是。据奴才了解,俊王妃还曾闯入南家,对柔贵人大打出手,好像是因为柔贵人派人刺杀她。”
萧野遽然蹙眉,“哦?为何要杀她?”
“刺客已经被俊王爷处死了,奴才猜想,或许是俊王妃那里掌握了一些对柔贵人不利的事情,引起她忌惮,也未可知。”
什么样不利的事情,能使的曾经的姐妹反目为仇,不惜杀死对方?
萧野拧眉沉思片刻,“你继续说。”
“……俊王妃虽然打了柔贵人一顿,但也没能在南家讨到什么便宜。南夫人护犊得很,拎起鞭子将俊王妃打了个半死,幸亏俊王爷赶到及时,救了她。”
萧野闻言不禁蹙眉,旋即又问,“还有这事?那之后呢,皇叔没有找南家的麻烦?”
“并没有。”
这也是夏邑觉得奇怪的地方,俊王爷的护犊丝毫不亚于南将军夫妇,今日为了维护明溪连太皇太后的面子都敢折,更别说南家。
萧野心中却是已经有了沟壑,唇角忽然勾起,“你不觉得,明溪长的和南夫人实在是很像吗?”
夏邑倏然一惊,“难道说,俊王妃才是真正的……”
这一点,萧野早就有所怀疑。
从回门后,刘喜回来禀告说柔贵人和南将军夫妇感情淡薄之时,他就觉得不对劲,再到后来收到的那封密报,说南溪另有其人,他就想到了明溪。
只是眼下令他有些想不通的是,南将军夫妇若一早便知明溪才是他们真正的女儿,那为何不认呢?
还是说,明溪不想认……
脑子里刚刚转过这个念头,内监便进来禀告,“启禀皇上,柔贵人身边的总管太监前来禀告,说贵人身体不适,想请皇上过去瞧瞧。”
萧野满脸淡漠,“身体不适请御医,朕去有什么用?”
“柔贵人说,可能是喜脉。”
萧野眉梢倏然一挑。
宝华宫,明柔懒洋洋地躺在床榻上,好半响才咽下翻涌上来的恶心,摸着肚子,白皙的面容说不出的志得意满。
这个孩子来的正是时候。
这几日,她明显感觉到皇上对她的冷淡。
前日,因为她去如意楼请教花魁床笫之术的事情败露,皇后动了宫规,将她狠狠责罚了一顿,不仅当着众嫔妃的面叱责于她,还命嬷嬷掌了她的嘴。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明柔知道自己如今的身份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够和皇后抗衡的,便只能跪地求饶,生生地受了一顿责罚,在宝华宫闭门思过。
原本她还想借此事让皇上好好心疼自己一番,毕竟她向花魁学习床笫之术也是为了伺候皇上啊,爽的还是他不是么,她想皇上一定会原谅她的。
可皇上根本就没来看她,甚至还处死了御书房的太监六顺,她便知道是她安插眼线一事令皇上不快了,犯了他的忌讳,所以他才借皇后的手惩罚自己。
后宫的恩宠一向比天气还要难测,往往是今日有,明日无,自入宫以来她就深得皇上恩宠,招惹了不少妃嫔的妒忌,都等着落井下石呢。
她正抓耳挠腮,不知道该如何哄的皇上消气,回心转意,没想到身子就有了反应,请御医来看,果然是喜脉。
“皇上驾到”1800文学1800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