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慕容轶充满伤情的话,明溪轻轻一叹。
“十一,我不是不信你,我是不敢信。我可以豁出性命去成全你的帝位,可我不敢拿淳儿冒险。生命,远比你想象中要脆弱的多。”
这些年,她带着七子出去赈灾、布施,几乎走遍了大燕江山,看到过千里饿殍的惨景,听到过哀鸿遍野的凄凉为了让刚出生的孩子活下去,母亲可以咬破手指将自己的血喂给孩子喝,如此却还是眼睁睁看着孩子在襁褓中断了气还有为了活下去而不得不将子女贩卖为奴、卖入青楼的父母……
桩桩件件,至今历历在目,也让她感受到了生命的伟大与渺小。
司马迁说:“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在宫池里被皇后的爪牙死死拖着,快要咽气的时候,什么情情爱爱,那个时候都变得不重要了,她唯一的想法是我还没有活够呢!
不到生死边缘,很多事情会变得优柔寡断,斤斤计较,但一旦经历了生死,于许多事情便能看淡了。
好比现在,她并不想夹在两个男人中间与他们计较什么爱与不爱,信或不信的问题。
感情的世界从来没有对与错,有的只是孰轻孰重罢了。
“十一,我说过,即便不当你的妃子,我也会是你的朋友,你若有事需要我,我一定义不容辞。”
明溪平稳了心情,也平和了态度,“一个宸妃于你而言没有太大的用处,可有可无,所以你选择皇后是对的。你有你的路要走,我也有我的路要走。”
慕容轶瞳眸皱缩,有些惊讶地看着她,“你要走?去哪儿?”
不等明溪回答,他又暗了瞳眸,冷声道:“你要和萧湛一起回金陵?”
明溪没有否认,“那毕竟是我真正的家。”
“果然,你还是选择了他。”
慕容轶冷冷地呵笑了一声,他抬眼看着明溪,眸中有三分清冷三分哀伤三分浓郁,还有一分压制不住的愤怒。
“说一千道一万,什么生命脆弱,什么不愿意拿淳儿冒险,说白了,你就是还放不下萧湛!否则又怎么会频频和他敦伦!”
明溪脸上的血色迅速退去,眉头也重重地拧起来。
果然,他计较的还是这个。
不知道萧湛跟他到底说了什么,只是看着慕容轶气急败坏的样子,明溪觉得,她需要添上一把火,让他彻底死心。
“你说的没错,我确实放不下他。他萧湛,是我唯一倾心爱过的男子。”
放不下,是假的。
爱过,是真的。
曾经爱的有多么刻骨铭心,现在说出这番话时,心就有多苍凉。
或许,萧湛也是她的曾经沧海吧。
慕容轶咬着牙关,惨白着脸,好一阵子才凄凄冷笑数声,眼中盛满了水光,“感谢你的真心话。你让朕觉得,这四年来朕的所有坚守,只是一个笑话。”
明溪看着他苍白如蜡的脸,忽然就生出了一丝不忍,张张唇想说什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事到如今,还能说什么呢?
慕容轶凉凉一笑,颓败地转回身去,当年他被手足兄弟追杀的不得不到历国求生,都从未有过如此颓败的感觉。
明溪,当真是他生命里的克星。
从遇见她的那一刻,很多事情都偏转了方向,她是他杀出血路,登上帝位的动力,却又在他最离不开她的时候给了他致命一击,让他尝到了失败的滋味。
让他知道了……心碎的感觉是什么。
痛吗?百分百100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