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伎?”
明溪闻言,神情一震。
萧湛和柴言也同时变了变色,复杂的目光纷纷落在阮素心身上。
这种事情,别人干不出来,可是放在阮素心身上,似乎又十分合理了。
明溪看着自己这位尊贵的婆婆,内心十分无语。
丽嫔怎么说也是萧野的妃嫔,是她的孙媳妇啊,她就这样将她丢给了自己秘密培养的黑甲卫,公然给自己的亲孙子戴绿帽子,这样真的合适吗?也不知道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萧湛运功,在阮素心身上点了几处,将射进她体内的银针逼了出来,针头的血都是黑的。
针一出来,阮素心身形剧烈地颤了一下,紧接着她脸色发胀,“哗”地喷出一口黑血。
一朵黑色的血花飞溅在地上,也脏了萧湛和柴言的袍摆。
“心儿!”殷弼惊呼了一声,他扶着阮素心,却抻到了自己身上的伤,痛的眼前一黑。
明溪站在远处,没有上前,听到脚步声,一扭头,见萧羽带着幻影走了进来。
“哥,嫂嫂……”
萧羽急急地唤了一声,见萧湛、明溪和柴言三人没事,众人这才放心地舒了口气。
隔着老远闻到浓重的血腥气,他们生怕萧湛他们受伤出事,一颗心都提到了喉咙口。
“你们没事吧?”萧羽走上前去,还是不放心地打量着他们。
明溪摇摇头,“我们没事,有事的是……”
萧羽顺着明溪的目光看过去,方才发现阮素心和殷弼浑身是血地坐在地上,嘴角沾着血。
他眼神有刹那间的怔忡,喃喃问出一句,“你们,中毒了?”
殷弼好不容易才缓过那股剧痛,神色惨白,毫无血色的唇艰难地对萧羽道:“你母后中了毒针,你不是懂医术吗?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救她啊!”
在殷弼的大呼小叫中,萧羽方才回过神来,蹲在萧湛身旁,探上阮素心的脉搏。
他的指尖剧烈一抖,瞪大眼睛朝萧湛看去。
萧湛神色漠漠,薄唇抿成一条板直的线,眼底微微泛起一抹红色,默然不语。
萧羽一颗心也跟着沉了下来。
阮素心艰难地睁了睁眼睛,瞳孔涣散,整张脸惨白到了极致,胸腔剧烈起伏着,呼吸困难。
殷弼一脸担忧地看着阮素心,抬头却见萧羽正看着萧湛,不由凛眉。
“你看他做什么?赶紧救你母后啊!”
萧羽没有理他,只是默默地将手从阮素心的手腕上收了回来,艰涩道:“毒刺入心脉,如今已经蔓延到了四肢和五脏六腑,救不回来了。”
“放屁!”
殷弼怒吼一声,他身受重伤,额头冒出颗颗豆大的汗珠,明明痛到了极致,可他似乎一点也不在乎自己身上的伤,只紧紧地抱着阮素心,嘴唇都颤抖了起来,嘶声道:“你们兄弟俩不是神医吗?她就是中了几枚银针而已,怎么就救不回来了?你们就是不想救,是不是?!”
他急火攻心,猛地也喷出了一口黑血,粘稠的血液顺着嘴角一点一点滑落到衣襟上。
萧羽探上他的脉,去查看他的伤口,神情又是一震,“箭头上……也有毒。”
阮素心听到这里,瞳孔不由睁了睁,“阿弼……”
殷弼拍开萧羽的手,随意抹了下嘴角的血污,沉声道:“你别管我,重要的是你娘!我不管,她是你们的亲娘,你们一定要救她,她不能死!你们去弄解药,找解药啊!!!”
幻影已经将丽嫔包围了起来,剑架在她的脖子上,“拿解药来。”
明溪和萧湛几人纷纷朝丽嫔看去。
丽嫔冷冷一笑,“现在就算给你们解药也没用了,我在针头和箭头上淬了十几种剧毒,他们现在之所以还没死,是因为我不舍得让他们痛痛快快地死去,我要让他们心脉俱损,受尽折磨而死,否则怎么才能消我的心头之恨呢?哈哈哈哈哈……”
她癫狂大笑。
“小贱妇,我杀了你!”殷弼目呲欲裂,想要冲上去杀了丽嫔,可刚起身,就又跪了下去。
丽嫔看着他狼狈的样子,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明溪和萧湛四人目光沉沉地看着状死疯癫的白衣丽人。
丽嫔像是被这种眼神刺激到,忽然收敛了笑容,冷声道:“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才是天底下最可怜的人!你们这些身居高位,从小锦衣玉食的人,根本就不会知道,我走到今天,有多么不容易为了进宫,为了成为皇妃,我付出了多少代价!”
她神色幽微,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表情很悲伤,带着对命运的不公和对世界的憎恨,冷幽幽道:“小时候,爹娘为了养活弟弟,就把年幼的我卖给了人牙子,人牙子又将我卖给了富贵人家当丫鬟,老爷见我姿色出众,就将我交给乐坊,培养成瘦马,用来帮他笼络当地高官。
我和一帮年幼的姐妹就像他们豢养的会说话的宠物,日常除了取悦他,就是学习琴棋书画,供他,还有府里的少爷们享受。那时候的我们,做梦都想着能够逃出去,摆脱这种低贱的人生,可是我们出去又能做什么呢?我还记得,当时跟我要好的一个妹妹,叫茵茵,好不容易逃了出去,可因为活不下去,只能当街弹琴卖艺。可到头来,还是被人掳到了烟花间,最后被折磨而死了。她死的时候身上遍体鳞伤,被草席子一卷,丢到了乱坟岗,这就是她的结局。”
两行清泪从丽嫔眼睛里流出来,她神色木然,可叫人瞧着无比的悲伤。
那是一种明明知道世道不公,命运不公,却无力改变的悲伤。兔兔飞uufe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