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钺看着她,她低垂的羽睫浓密,薄薄的小唇格外的嫩。
十六七岁的顾轻舟,没有学过城里女孩子的装扮,她素面朝天,看上去就更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嫩得不可思议。
嫩嫩白白的肌肤,软红若花瓣的唇,纤柔的下颌,颀长赛雪的颈,精致的锁骨
霍钺看到走神,又连忙收回了眼神。
年纪小的女孩子,都有点青涩,罕见像她这么可爱的。
“你是司慕的未婚妻”霍钺突然问。
顾轻舟认真把脉,听到未婚妻两个字,含混点点头,说了句“是啊。”
“你才多大,怎这么快就定亲了”霍钺又问。
顾轻舟笑“是娃娃亲,我刚出生就定下的。”
霍钺眼底闪过几分碎芒,眼波微动,而后又快速敛去。
他不动声色。
把脉之后,顾轻舟抬眸,眸光安静却又明亮,落在霍钺脸上。
这少女说话时,会直视人的眼睛,镇定又自信。
“之前开的方子,再吃三天,每天两贴,用量我帮你减半。”顾轻舟道,“吃完之后,我再来复诊。”
我再来复诊
霍钺听到这话,莫名觉得安心,心湖滑过一丝涟漪。
“好,有劳。”霍钺笑道。
他派车送顾轻舟回家。
等顾轻舟走后,霍钺拿着药方,让人去抓药、煎药。
独坐床前,六月和煦的夜风,似温柔的纱幔,轻轻撩拨着他额前的碎发,霍钺心思起伏。
正巧他最亲信的管事锡九进了屋子。
“拿面镜子给我。”霍钺突然道。
锡九不解,仍是去找了一面西洋镜,递给了霍钺。
灯火葳蕤,镜中的男rnin容俊朗,宽额高鼻,明眸薄唇,下颌曲线坚毅,男子的威严和俊美融合得很好。
霍钺是个很英俊的男子,他的英俊又带着刚毅。
锡九不知主子今天是怎么了,站在旁边问“老爷,您感觉如何”
他问霍钺的病情。
“感觉”霍钺摸了下自己的脸,喟然道,“我好像太老了。”
锡九愕然。
二十九岁的青帮龙头,是空前绝后的年轻,他霍钺的功绩,只怕是无人能超越。
就他这样的,还觉得自己老
“怎么会老呢”锡九不解道,“老爷最是年轻有为。”
霍钺放下了西洋镜,眸光幽静,半晌才道“还是太老了,一树梨花压海棠,白糟蹋人家,算了”
锡九没读书过,完全不懂霍钺在说什么。
霍钺也没指望他懂。
有些事情,没必要懂,懂了反而是累赘。
顾轻舟是霍钺的恩人,她救了霍钺的命,这就足够了。
霍公馆有一处池塘,凉亭架在其中,落日斜映,波影旖旎。满池塘绿萍游荡,似批了件锦缎,水波越发翠碧清湛。
岸边的海棠树,花开茂盛,层层叠叠的花瓣凛冽。
霍钺的姨太太梅英坐在凉亭里,看着远处大门口,顾轻舟的车子离开。
她故意在这里等,不敢去霍钺的房间。
梅英极力阻止顾轻舟给霍钺治病,这会儿去看望霍钺,就是自讨没趣。
“她居然真的治好了老爷的病”梅英手里拿着一方帕子,紧紧攥了起来。
她有点担心。
梅英的心思,常不在正事上。她现在担心的,也跟霍钺的病无关,而是另一件事。
梅英跟了霍钺四年,霍钺却从来没上过她的床。
霍钺这个人,找女人很讲究,他非要对方能让他心悦的,他才会睡。
所以这些年,霍钺很多时间都是单身独居,他宁缺毋滥。
他不喜欢梅英,哪怕是抬她做了姨太太,霍钺锦衣玉食供养她,却不沾她的身。
梅英很恨他这点。
霍钺从前有几个女人,都是时髦派的,烫卷发、穿洋裙。
可半年前,他突然找了个清汤挂面的女孩子。那女孩子和顾轻舟有几分相似,特别是那头长发。
不过,前不久霍钺带着她出去吃饭,遇到了枪杀,那女孩子被一枪打爆了头,惨死在饭店。
现在,顾轻舟治好了霍钺,又跟霍钺最近的品位相似,霍钺身边又是恰好无人,梅英真担心霍钺会看中她,把她也娶进门。
“我那个死鬼阿爸不过给了老爷几个烧饼,老爷就愿意娶我做姨太太那小贱人治好了老爷的顽疾,救了老爷的命,老爷会不会娶她做太太”梅英痛苦猜测。
霍钺虽然shrn如麻,可他重情义。
梅英现在是霍公馆唯一的女主人,她可不想霍钺娶太太,来个女人打压她。
“我还以为,那小贱人肯定要治死老爷,哪怕知道,她居然真的有医术”梅英想到这里,仍是非常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