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十年前,他还想着有大把的时间,慢慢来,一点一点的靠近,久而久之,自己就可以慢慢的化解掉与她之间的距离,让她明白他的真正心思。可是现在,他却很清楚,得让她知道自己的真实想法,才会让外人无懈可击。
他直言道:“我知道受了楚玉容的骗之后,就自愧对不住你,只想着立功建业,给你挣回荣华富贵。可是,听到你出事的消息后,我如同被人剜了心,那个时候我才知道,你已经是我生命的一部分,我这辈子绝对不能没有你。后来,我也因此病倒……”
末了,他还是选择了含糊其词,隐藏了她回魂的真相。
面对着他突如其来的表白,宁香莲目瞪口呆,一下子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成亲数载,从疾苦到后来,若说她对他没有感情,那不是真心话。
虽然楚长铮从来就不是她闺幻想的那种夫婿人选,若真让她来说,可以挑出他几箩筐的毛病,她对他的不满也足有几十项。但她也不能否认,他虽然对她的态度一贯是冷漠,却给了她足够的尊重,以及最大限度的容忍。
他所有的俸禄和赏赐都交于她,府里的大小事务都是由她做主。哪怕她没征得他的同意,就收养修哥儿,他也从没有说过她一句不是。
甚至外头对她的不贞流言满天飞的时候,他也从没有质疑过她,据说到他耳边说过她不好的人,都被他踹得吐了血,并且不再与之往来。
他没有纳妾睡通房,也从不在外头的青楼里寻欢作乐,甚至上司送于他的丫头歌姬,他都直接赏给了属下,从不让她为难。
哪怕楚家人恨她入骨,除了楚玉容摆着皇后的架子,派人女官明里赏赐,暗里挫她几句外,其它人只是在外头的宴席上给她一些难堪,从没有一个人敢上门来找她的麻烦。
好吧,说句实在话,她心里也是默认,他们的日子不仅过得下去,她也比绝大多数的官眷们要过得舒服得多。
现在知道他心底是有她的,那最后一块短板也就都补上了……
她心里忍不住雀跃,但又实在不好意思,不太自在的板着脸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狠剜了他一眼:“都老夫老妻了,还说这些做什么。”
“嗯嗯。”楚长铮瞥到她忍不住翘起的嘴角,老实地点点头。
宁香莲被他瞧着不好意思了,转身给他倒了一杯热茶,嗓音轻柔:“王爷,先喝水茶,再……”她用力把茶杯往桌上一磕:“再说说这些年,你对修之他们的不管不问!”
别以为他说几句好听的,她就把那些事儿都给忘了。
这一码,归一码!
楚长铮的心随着杯里的茶水一起荡漾,忙就势连她的和杯子一起握住,反问道:“你觉着他们这些年的日子过得不好?”
“哪里好了?”宁香莲恨恨的将抽出来:“别以为我不知道外头的人怎么说他们的,骂修之是私通子,逸之是京都有名的绔纨,还有些人笑瑛姐儿是蠢货,至于适之和琳姐儿……”
她的眼框不由得又泛了红。
楚长铮忙安慰她:“你在意外头那些流言蜚语做什么,又没有人敢当着他们的面说,也没有人敢伤他们一根寒毛。你想想,若是逸之现在武双全,瑛姐儿是又有才有貌,适之和琳姐儿也没有那小缺陷,他们还能过得像今天这样自在吗?”
当年,若是没有那场重伤复发,功高震主的他未必还能活到今天!
这些年来,皇上是心生了悔意,一直想要弥补他,但那又如何过去的情谊已经有了裂缝,已经再也修补回不去了。
“武定王府不需要优秀的继承人,而且他们也不需要门当户对的婚姻,换一个方向想,他们可以更加自由,也可以选择另一种平淡的生活方式,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我知道……”宁香莲心里也是明白的,“可是,还是替他们委屈。”
世上做娘的,哪个会不想把世上所有一切好东西,都留给自己的孩子呢?
她抱怨了两句也就打住了,抬头恶狠狠地看着楚长铮:“我跟你说,他们的所有事都由我做主,不管是你还是上头的什么人,可别想插!”
看着她如同一只护崽的母狮般,咧出了一排小米齿威胁自己,楚长铮很知的点头:“那是当然,当初娶你的时候我就说了,男主外,女主内,家里的大小事务都你说了算。”
现在他没了职务,天天呆在家里,自然也要受她管束。
宁香莲这才满意的点头,还没顾得上多说几句威胁话,就接二连的打了好几个喷嚏。楚长铮递了帕子给她,才发现墙角的火盆早就灭了。
两人对视一笑,宁香莲唤了下人进来,更换火盆打扫外厅。
收到玉桐院里已经风平浪静的消息,楚月瑛轻嗤了一声:“看不出来,她还真有些本事。”
楚月琳双托着圆滚滚的脸庞,两眼好奇的问:“你们觉着她说的是真的吗?她真的见过母亲?真的是母亲真的托她来照顾我们?”
“你也信?”楚月瑛戳着她的脑门儿:“若母亲得魂还在世上,为什么不入我们的梦?”
十年来,她可从来就没有梦到过母亲一次若不是每个月大哥都会画一付母亲的画像,她都快要忘掉母亲的容貌了。
不由自主的,她的眼神又飞瞥向了楚月琳。
楚逸之烦燥的抓着自己头发:“那又怎么解释她知道的那些事?”
他再迟疑,也查觉到了好几次不对劲的地方。
楚适之突然站了起来。
“你怎么了?”楚逸之问道。
楚适之看了一下四周,确定无外人,才飞快地打着势:“若她说的是真的,那她是不是知道谁杀了母亲?”
小书房里瞬间就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