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景昀回头看着磨磨蹭蹭的程雪宜。
阳光笼在她的脸,令他可以清楚的看到她面上的纠结。
程雪宜移到他的身侧,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客栈大门,确定并没有小二在那里盯着自己,才道“景一总觉得,龙门两个字听起来不像客栈。”
商景昀挑眉,一脸好奇“哪里不像了?”
程雪宜掂着词“景一总觉得那两个字里的杀气,好重!”
“龙门,杀气?”
商景昀忍不住重复了一遍。
“嗯”程雪宜点头,边上突然传来一声低醇的爽利女音“小兄弟真会说笑!”
程雪宜猛然一惊,不用她去那声音的方向,那说话之人便立到了她与商景昀的面前。
瓜子脸,弯月眉,一张微张檀口润似鲜樱。
削肩膀,束素腰,体态阿挪,意态风流。
程雪宜一下子便想到了电影里重情,风流,利落果决的老板娘,急的伸手看住了自家公子的衣袖。
商景昀反手捉住了她的手。
因为紧张,她的手微微有些凉湿。
商景昀忍不住拢紧了五指。
龙门客栈的老板娘纪五娘一介女流,能在迷兰城这样边远近于荒蛮的地方独自撑起一家客栈,自然不是个白给的。
只一眼便将商景昀与程雪宜两人的反应神态都收到了眼中。
视线掠过商景昀紧握着程雪宜的手,只是微挑了一下眉,面上没有透出半点的异常。
“不知两位公子是打尖还是住店?”
商景昀低头看了眼程雪宜,抬眼冲着纪五娘微微一笑“烦劳老板娘帮我们安排间上房。”
他原就生的龙章风姿,夕辉流金只是眉眼轻弯便令身后的赤焰流霞都失了色彩。
纪五娘遇人无数,仍是呼吸一窒,少倾才回过魂来,喊过小伙计帮忙牵了两人的去喂食草料,自己亲自前面带路,将两人带到了客栈二楼的天字一号房。
龙门客栈的规模摆在那里,说是天字一号客房,也不过是相较边上的地字打头的大通铺客房而言干净整洁,舒适一些。
一张八仙桌,四张杌子,一张木床便整间屋子的全部摆设。
程雪家进门便瞧见了屋内唯一的大床。
那床宽比寻常的床要大,足有八尺来宽,睡上三两个人完全不成问题。
程雪宜想着晚上的睡觉问题便觉得头大。
商景昀却对这间屋子极为满意,直接摸了锭银子交给了纪五娘,令她帮着打些酒菜上来。
纪五娘眉开眼笔的接过银子,带门出去。
程雪宜便忍不住的问自家公子“公子为何选了这里落脚?”
商景昀“这里清静!”
可不清静,从进门到现在,看到的人除了牵马的小伙计,便只有纪五娘这个老板娘了。
一个连客人都没有客栈能不静吗?
“可这里也太过清静了吧?”
商景昀便笑了“景一可是想说,这里看着像黑店?”
程雪宜点了点头。
商景昀“有你家公子我在,怕什么!”
自然是怕……
想想自家公子斗过烧火棍他们的手段心智,程雪宜突然意识到自己是在杞人忧天了。
难得来个客人,纪五娘很是殷勤,跑上跑下,生怕怠慢了贵客。
程雪宜看着她像花蝴蝶一样飘进来飘出去,忍不住去看自家公子的脸。
不愧是被人怀疑爱好独特的公子,他不解风清的样子,令程雪宜都忍有些同情纪五娘。
当纪五娘亲拿着两根蜡烛敲开屋门,顺着自己的耳侧向屋内观望的时候,程雪宜终是忍不住开了口“老板娘这店中就你一个人吗?”
明明他们主仆二人刚进门时有小伙计出来替他们牵马。
用饭时又有后厨的张师傅特地出来多谢屋内景公子的指点来。
现下这看着温和无害的小厮却说问自己客栈里的是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
纪五娘一下子便转到了客栈外相握的两只男人的手上!
面色青青白白的变了变,忿忿的看了眼程雪宜除了年轻,并不比自己出色的脸,转身便欲下楼。
“老板娘!”程雪宜感住了她。
她回头,面上挂着妩媚的笑“小兄弟有事?”
程雪宜冲她伸出手,留下她手中的蜡烛。
眼见着纪五娘忿忿然的走下楼梯,程雪宜关上了屋门,转身便撞进了一付温厚的胸膛。
“公子?”
程雪宜慌张后退。
商景昀凝眸看着她,似笑非笑“做什么了,这么心虚?”
程雪宜“公子走路怎么没声?”
商景昀顺着她的肩头看了紧避的屋门一眼,屋外纪五娘的环佩声还隐约可闻。
“你不喜欢纪五娘?”
“她太老了!”
说一个三十来岁,风情正好的美人太老了,程雪宜自己都觉的亏心。
“本公子倒觉得若是年轻些,便没有她如今的味道了!”
“公子喜欢她?”程雪宜有些不能置信的看着自家公子。
商景昀定定的看着程雪宜,半晌突然凑近,盯着她的眼道景一,你在吃醋!
不是问句,是肯定句!
程雪宜直觉否认怎么可能。我又不喜欢她!
嗯?
她猛然意识到自己或许是会错意了。
便她宁愿自己会错意。
“我也不喜欢她!”
程雪宜松了口气,商景昀的眼眸便又亮了几分,一把拿过了她手里的蜡烛“都快睡了,你要她这些蜡烛做什么?”
并不做什么,只是当时想起了电影里老板娘最爱做的事情便是点蜡烛,忍不住代到纪五娘的身上,突然有些生气,便忍不住想让她郁闷一下。
当然这种解释是没法告诉商景昀的。
“她即然是上来送蜡烛的,咱总不好让她白跑不趟不是!”
纪五娘开店这许久以来,还从来没在男人身上失过手。
今儿却被个不起眼的小倌给戏弄了,心里窝着股子火,蹭蹭的往上窜,吓得客栈的小伙计大气也不敢出。
“小三子,倒酒!”
眼见着自家老板娘将一脚踏上自己的边上的凳,小伙计吓的一哆索。
纪五娘抬起手指,指着小伙计的脸正要骂他没出息,客栈的大门突然被人砸的震天响。
“来了,来了!”
纪五娘把手中的酒碗旆小伙计的面前一丢,起身便走到了大门,拉开了门栓。
门外立着的一主一仆。
主人是个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岁,一身鸦青色的长袍,头带玉冠,脚着白底皂靴。往那一站清清爽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