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公子的分析听起来还挺有道理。
只是，程雪宜越起越觉得赵六的行为有些说不通。
“李掌柜死了，他放着大好的机会不用，那他倒底是图的什么？”
面对自家小厮的疑惑，商景昀打了个哈欠，揉了揉鼻子“那就得去问赵六他自己了。好了，时辰也不早了，想也不不出来，还不如好好睡一觉，说不定明早就能知道了呢！”
说完，他便阖上了眼。
程雪宜却怎么也睡不着。
她即摸不清赵六心里倒底打的是什么主意，也放不下客栈里命案。
细究起来，若不是因为自己，林若雪也不会把他从南风馆里带出来，他也不会落个而今这种任务失败，横死客栈的下场。
“怎么，睡不着？”
商景昀侧身，撑肘，一双融着星辰的眼在暗夜里璀璨灼人。
程雪宜自知自己没出息，不敢与他对视，抬头望着黑呼呼的床顶，声音有些低沉“李四死了！”
商景昀“没人逼他替林若雪做事！”冷淡的声音里没有丝毫对李四的同情。
种因得果的道理，程雪宜也明白。
只是她仍然做不到了像商景昀那样清醒的近乎冷酷。
“若不是因为……”
商景昀打断她道“你是不是又想说：若不是因为你，林若雪也不会找上他？嗯？”
程雪宜被他训的气弱，答的慢了些，他便已经自顾自的说了下去”“这次他要算计的是你家公子我，若是作换旁人，说不得已经让他得逞了！”
李四若是得逞了，也就代表着林若雪的阴谋得逞。
而林若雪，程雪宜一想到隐在林若雪那张天真面孔下的隐着的狠辣便不寒而颤。
“终归是我惹上的林若雪。”
“所以，你这回信了我说过的话了吧？”商景昀逮着机会便训导自家小厮道“他不是个好相与的，以后，躲他远点！”
若是可能，程雪宜也想躲林若雪远点，只可惜天不遂人愿。
隔天一早，主仆两人刚用过早饭，吴县令便再次将二人请进了灵台县衙的公堂。
这次要审的依然是命案，是福临门客栈李四遇害一案。
商景昀与程雪宜依然是凶手嫌犯的身份，至于昨天还是嫌犯身份的小伙计张九儿则摇身一恋成了证人。
“昨天夜里，小人亲眼看着是景一先进了李四的房间，随后景公子也进去了。”
吴县令追问“他们进去之后可有什么异常的动静没有？”
小伙计认真苦想“开始挺安静的，直琶景公子进去李四的屋里便传出有人跌倒的动静来着。”
“那你可有上去察看？”
小伙计咽了咽口水“小人瞧着景公子，李四都是斯文人，也没多想，哪成想……”
吴县令摆手打断了他将要进行的絮叨，转头看向商景昀主仆，最后视线落到程雪宜的身上。
“嫌犯，你对于张九儿的话做何解释？”
张九儿的话说的都是事实。
关键是，若是自己承认了，便得解释张九儿听到了摔倒声是谁发出来。这就涉及到李四被自家公子甩出去一事。
搞不好会自家公子身上的嫌疑就变得更大了。
她微一犹豫，那边商景昀已经大大方方的承认了“张九儿说的都是事实。那李四是被在下甩倒的。”
吴县令“景公子可是李四做了什么令公子震怒的事情，故而忍不住出手杀了他？”
吴县令的话貌似站在了商景昀的立场，实则带着陷阱。
若是一个不慎，便很容被带到坑里。
商景昀右手的无名指按着太阳穴，微侧着头，一脸好奇的问了句“县令大人可是因为昨日没有实证证明在下杀李掌柜，所以这次一定要让在下亲口承认自己与李四的死有关？”
吴县令抽抽眼角，义正词严的说道“本官办案只讲证据！”
商景昀垂眸勾唇，对吴县令的话不置可否。
吴县令“传证人”
“传证人……”
衙役们的声音如层层波浪直传堂外。
程雪宜突然有种奇怪的预感，拧眉回头果真瞧见了一只穿着绣功精致，尺码与精致绝对搭不上边的绣鞋的脚跨进了大堂。
“景一！”
林若雪提着裙摆跨过大堂门槛，不急着向堂上的吴县令见礼，而反亲亲热热的直奔程雪宜。
程雪宜低头敛眸，客客气气的喊了声“林姑娘”
林若雪步子猛然停注，刚刚还欣喜外露的脸上神情为之一黯，静静的立在那里望着程雪宜，若一朵被人主抛下的花，将一片红润的下唇咬的失了血色。
围观的人素来看是热闹不嫌事大。
眼瞧着林若雪的样子无不脑补出一出穷小子与富家小姐的感情官司。
至于官司里讲的是穷小子对富家小姐始乱终弃，还是世俗相阻，有情人难成眷属就各看心情了。
总之，大伙的关注点已经完全从人命官司不断的清贵俊公子转到了程雪宜与林若雪的身上。
程雪宜背对着衙门口，按理说是看不到大门外围观百姓的反应的，奈何那些人的八卦之火太过强烈，汇于一处的窥探目光交于一处如化实质，令她想不在意都难。
心里对林若雪的观感又差了几分。
商景昀对自家小厮的反应很满意，冲着堂上的吴县令微一施礼，问道“大人所说的证人可是指他？”
吴县令“林小姐自言昨日曾亲眼看着景公子进了李四的房间。林小姐，还请你将昨日的情形复述一遍。”
林若雪“昨夜我去景公子房里找他议事……”
小姑娘夜半与男人私会竟然如此的理直气壮，有钱人果真是表面光鲜，内里糜烂。
好事者阴暗揣度，林若雪不以为意“景一主动提出要去隔壁房里看李四，我瞧出景公子有些不高兴，不过他并没有拦着。谈完正事后，我自景公子的房里出来，便眼见着景公子推开了李四的门。之后发生了什么，我便不知道了。”
随着林若雪的声音落下，好事者便忍不住交流起商景昀，景一，林若雪三人的关系的猜测的心得来，一时间失了窝的马蜂又再次聚了起来，嗡嗡声鸣真如海浪江潮，汹涌袭来，直钻脑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