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客栈大厨的手艺果真如赶车老头所推崇的那般精妙。
程雪宜初时还顾忌着自家公子在场，多多少少的放慢了进食的带速，待她与自家公子清掉一盘子入炉羊头签之后，便彻底放开了，与着自家公子一道把桌上的东西吃了碗净盘清。
商景昀“若是没饱，就再让伙计上上两盘新菜”
程雪宜老脸一红，连忙拒绝了自家公子的好意。
饭后自是有客栈的伙计上来收拾桌上的碗碟的。
程雪宜看着手脚麻利的伙计忍不住好奇的问了句“小二哥，咱这客栈的大厨是从哪里请来的啊？”
伙计“咱这客栈生意冷清哪能请的起外厨啊，都是自家人，谁有空儿就谁上。”
还有这种操作？
伙计的回答令程雪宜添了见识，忍不住追问“小二哥也会炒菜？”
伙计不好意思的笑笑“我们家里就数我做饭难吃，所以才被分配成了打杂的伙计。”
程雪宜一听伙计的话心里更奇了，忍不住转头看了眼自家公子，嘴里惊叹道“小二哥原来是客栈老板啊？！”
伙计原就是个脸膛红润的淳朴长相，听到程雪宜的话他的脸更加的红了，挠着头道“什么老板不老板的。还不是我爹与我爷爷，我太爷他们都懒得管事，我不管事也不成了不是！对了今这顿饭便小人的爷爷下亲自厨做出来的。”
伙计看起来有二十七八岁的年纪，纵使大昭人娶妻生子普遍较早，他的爷爷少说也得有个五六十岁了。
五六十岁还能手脚麻利，趁着自家公子沐浴的时间便弄出四菜一汤出来，程雪宜对那位未曾谋面的老爷子心生敬仰，忍不住问“老爷子今年应该也有个五十六岁了吧？”
伙计“六十有七。”
竟是个快七十岁的老人，程雪宜忍不住的想到了伙计口里的那位太爷，按着伙计的说法，他得爷岂不是8九十岁的人了。
在大昭能活到七十岁的人已经不多，故而才有人生七十古来稀的说法。
八九十岁的耄耋老人，程雪宜来了大昭这么久还真是一个都没有见着过。
“小二哥的太爷今年高寿几何？”
“九十九。”
九十九？！
纵使在物质极大丰富，医疗极大的发展的现代社会，九十九岁的老人也是挺少见的。
程雪宜惊讶的瞪大了眼，继而又想到了古代老人关于百年的忌晦，百岁老人通常对外的年纪会一直停留在九十九岁，她的眼瞪的更大了。
“四世同堂，他老人家真是福气啊！”
听到商景昀的喊叹，伙计小声纠正他道“五世”
伙计的年岁放在大昭，若是成亲早，说不定都能当爷爷了，所以程雪宜也没有太过意外。
倒是商景昀很奇兴趣“看来小哥一家都是有福之人呢，不知在下有没有那份好运，在走之前可以尝到你家老太爷的手艺。”
让个对外宣称九十九岁，说不定早就过百的老人掌勺做菜，自家公子也真是够了，不愧是不知民生疾苦的皇家人！
程雪宜心里想着，那边伙计已经笑着应下了。
“两位还真是赶巧了，老太爷离家数日，今日刚归。不是我自夸，他老人家的白羊头肉可是一绝，别处吃不到的！”
百岁老人的手艺可不是谁都有福气尝到的！
程雪宜心里念着伙计家老太爷的早饭，早早的便醒了。
天露微光，四下还是一片静寂，她刚翻身从床上坐起身，屏风后便传来了她家公子下床走动的声音。
她忙用最快的速度的收拾好自己。
因为有窗，里屋的光线要比外屋明上一些。
商景昀没有点灯，穿着一身软绫的中衣坐在蒙胧的熹光中，听到动静转回头的时候身上还带着初醒的慵懒。
“难得你能起这么早！”
微光中，他脸的笑温柔的令人眩目。
程雪宜微低了头，强行将自己的注意力从自家公子的身上移开，道“这些日子难为公子担代。景一这就去取净面水。”
商景昀阻止“时间还早呢，让客栈的小二哥也多睡会”他善解人意的说完，抬手一指自己对过的位置“你坐下，陪我说会话”
大早上的，有什么可说的？！
出了凉城，两个人基上就是吃同席，卧同榻，好容易逮着个自己的床铺与空间，程雪宜实在不想留下来陪着自家公子耗时间。
可，谁叫她是个没钱还帐的穷人呢！
身为小厮，便得有身为小厮的自觉！
她认命的坐了下去。
“你不乐意？”
程雪宜才坐下去，商景昀便盯着她的脸，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她忙挤出笑脸“公子想同景一说什么？”
“说说咱们以后的相处模式。”
商景昀的声音难得的严肃，程雪宜的心里忍不住浮起不祥的预感，忙主动的承认错误。
“公子可是觉得景一这个小厮当的很是失职？”
商景昀点头“确实不怎么称职。”
程雪宜只是先行示弱，没想到自家公子不按常理出牌，连虚乎不肯虚乎自己。
“公子觉得景一哪里做的不好，景一以后一定改！”
商景昀“也不用改许多。”
程雪宜听话音就知道自家公子绝对是有话还没有说完，便也没有接茬，等着。
商景昀果真在一顿之后，便又开了口“别的都好说，只以后可以做到我说什么，你便做什么就好。当然，我不会让你去做杀人放火，拐带良家，欺师灭祖这种丧天良事情的。”
自家公子都说的如此的善解人意了，程雪宜除了指天立誓还真没有别的路可走了。
“公子让往东，景一绝不往西，公子让往西，景一绝不往南，公子让景一去撵鸡，景一绝对不是打狗！”
商景昀看着自家小厮咬牙，就差手指天的架式，忍不住发笑我没事让你撵什么鸡？
程雪宜“王府里没有鸡哈，以后公子让景一做什么，景一就做什么，绝无二话的。”
商景昀若有所思的望着她“上次，你好像也是这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