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父语气决绝笃定。
下人毫不怀疑他想打全氏的决心所以下起来毫不留情。
全氏出身一般,缘巧合之下入了纪府,和纪父在一起后除了前面一年齐氏压在她头上觉得有些憋屈外后来就真的顺心如意多年来养尊处优断个指甲的时候都少,受伤更是一次都没。
被人打板子还是此生的头一遭。
板子狠狠落着身上几乎恨不能把人的骨髓敲断一般。全氏这才知道什么是痛,张嘴就想求饶喊痛,却发现嘴被打人的婆子堵住。
她看着紧闭的书房门顿时惊恐万分。
嘴堵住她还怎么招?
纪父这压根就是不想知道那孩子的下落只想用这个理由打死她吧?
全氏惊恐之余急切地去看边上打她板子的婆子呜呜呜着抗拒表示自己想要说话。
婆子一张刻薄的脸冷冰冰的眼神漠然。看到她叫唤也根本不理会的板子反而更重。
转瞬间,全氏已经挨了四下只觉得整个下半身都痛,又分不清哪里更痛,她想要挣扎发现有人死死按着她的脖颈和头,让她挣扎不能。
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不到浮木,只能听天由命往下沉一时间,全氏都有些绝望了。
听着外面的板子声,纪父一脸漠然。苏允嫣则低下头掩饰着脸上的神情,对于第一回看到这样阵仗的姑娘来说,不害怕显得有些假,反正这会儿没人注意她神情,她也懒得装了。
屋人,他们俩不管,剩下的纪淑荷心急如焚,听到外面沉闷的板子声,飞快奔到纪父面前,想要揪住父亲袖子:“爹,有什么话好好说。怎么能打人呢?”
纪父避开她的,甚至还退后一步,反问道:“她像是好好说的样子?”又警告:“你离我远一点!”
纪淑荷脸色更加苍白,也更焦急了。眼看纪府不松口,她转而哭着看向剩下的纪淑颜:“妹妹……”
不用听也知道她接下来肯定是让苏允嫣求情。
苏允嫣懒得听,直接打断她:“曾经夫人说过,男女有别,不是亲生父女,少凑在一起,免得被人说闲话。姐姐,以后你可要注意着。”
纪淑荷:“……”现在是说这事的时候吗?
当然不是,苏允嫣只是单纯的想给她添堵而已。这样的话,曾经纪淑颜听了不止一两次,在她岁之后,每每她稍微想要靠近父亲,就会被全氏耳提面命。
可以说,纪淑颜是被人一直提醒着“她不是纪家女,要谨守本分”这样的话长大的。
所以,从小到大,她衣食无忧,却一直过得并不好。
一怕被赶出去,二怕自己太过亲近养父会害他被人议论。嘛,怕自己还不起这份养恩。
是的,全氏一直挂在嘴边的还有知恩图报,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让纪淑颜记得听话,记得报恩!
再有,衣食无忧也是相对于外面那些的姑娘来说。纪淑颜和纪淑荷姐妹之间的衣食住行上完全两样。这也是多年来纪父待她们虽一视同仁,纪府下人却还是能分清楚正经大姑娘和便宜二姑娘的原因。
对外,姐妹二人是纪府姐妹花。对内,除了纪父,没有人会把她们平等相待。就像是苏允嫣处置给母女报信的下人一样,全氏曾经也是这么打压过养女。要不是纪父看重纪淑颜,下人并不敢慢待她,这些年这姑娘的日子还不知道要怎样艰难呢。
直白点说,如果没有纪父的看重,纪淑颜缺衣少食被人慢待肯定是常事。如果生病,大概病死了也不会有人多问一句。
那边纪淑荷再求父亲无果,回头重新看向苏允嫣,质问道:“妹妹,娘在挨打,你怎么能无动于衷?”
苏允嫣一脸无辜,慢悠悠道:“父亲做事自有道理,我们身为女儿,看着就是了。”
这副不紧不慢的态度,噎得纪淑荷心里梗得不行。眼见妹妹事不关己,她脱口道:“纪淑颜,你别忘了当初是我娘抱你回来的!要是没有我娘,你也做不了纪府二姑娘,不可能有这样慈爱的父亲,更不可能有如今的风光。做人可不能忘本,得凭良心……”
苏允嫣颔首:“我没忘。只是夫人虽然抱了我回来,但我这么多年衣食住行都是父亲所赚。我分得清楚谁对我的恩情最重,用不着你教我做人做事!”
纪淑荷不可置信:“你怎么能这么说?要不是我娘,你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受苦呢?”
苏允嫣颔首:“或许你是对的。但是,若夫人不是入了纪府,凭她本来的身份只是普通人家妇人,她还会抱我回来?”
纪淑荷哑口无言。
她虽然出身好,凭着大嫁妆嫁人后也没受过苦,但平时没少听那出身穷人家的婆婆念叨。许多普通人家不止不会抱养孩子,有的人家因为孩子太多,甚至会把女儿卖掉或送人。所以,她很清楚,寻常人家的妇人是不会抱养女孩的。
转眼间,外边的人已经挨了十几下,正常下人都受不住,有那体弱的,四五十板子下去就会丢命。这么一算,母亲已经去了半条命了……纪淑荷心急如焚,眼见父亲眉眼平淡,并没有让外面的人住口的意思,顿时急得跺脚。
里面两人铁石心肠一般求不动,就只能从外头想办法了。
纪淑荷打开门奔了出去,想要奔到全氏身边,却在即将靠近时被边上的婆子拦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