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
刚回了孤幼院。
大门紧闭的刹那,许三娘当即抽出院落门口旁的扫帚。
黄昏下。
孤幼院就响起了瘦猴的惨叫。
……
距上次的事情已去半月。
青婆婆没说什么。
君子欺之以方。
涂山君就是笃定了青婆婆会守着她的规矩,才能如此动手。
当然,哪怕没有这些,他也不会放过病虎帮。
首恶不死,总会生出无穷的麻烦,而他只需要解决掉弄出麻烦的人,就能省出力气,何乐而不为。
病虎帮没了。
也没有新出现的帮派接收隆荣坊。
也不知道是青婆婆告诫了他们,还是连着两任帮主社首惨死,让人畏惧。
反正隆荣坊的那些自发聚拢的恶少年也没有形成势力,就像是有一只大手将刚要凝聚的帮社打烂。
后来听许三娘说起,那日跟着青婆婆赶来的本就是本地帮社的一些头领,多是筑基的修为。
对病虎帮的事情三缄其口,还告诫下面的人不要去惹孤幼院。
其实一般的修士还好说,可怕的就是那是个连青婆婆都忌惮的魔头。
要是那时候青婆婆发话他们肯定出手擒杀魔修,可惜青婆婆像是有什么顾虑没有出手。他们大可向天机府的执法修士举报涂山君,然而却没有好处。
现在的魔修与古魔不同,除非入魔,不然一般的魔修也只是招人厌恶和远离。
除非遇到卫道的修士,才会悍然出手与魔修激斗。
涂山君也不是没想过改变自身的术法神,通不说别的,该遮掩的时候还要遮掩。
只不过因为习惯了。
几百年都是这样做的,哪可能骤然改变。
魂幡根本神通是收魂纳魄,也没有其他的法子。
没了帮社的骚扰,涂山君顿时清闲了下来。
闲着没事儿还能教教孩子们读书识字。
做个教书先生。
他没教功夫,在十岁之前打熬身体倒是无妨,就怕他们炼出内气,练武炼出内气就不好直接入门修行了,非要炼到逆反先天才好。练武是个吃苦的活儿,需要日积月累,万一走不通还会浪费了灵根。
三娘画符的水平直线上升。
现在已不需要涂山君代劳损坏的。涂山君倒是将制皮的手艺教给了瘦猴等一众小娃儿,只不过他们的力气太小,也就那几个半大小子能动锉刀,还是得他修修补补,这样下来,半个月过去,已攒上近二百块下品灵石。
按照这积攒灵石的速度,
根本不用做其他工。连带着孤幼院的孩子们都顿顿吃上了灵米。还有荒兽肉供应,这放在以前可想都不敢想。
日子红火下来,涂山君也没忘记正事。
还得攒灵石购买筑基丹的材料。
他还记得当年和徒弟在血灵殿的药院子找到两株紫阳花,分给卢老道一株。
后来他炼制了一枚筑基丹。
此地的主药并不是紫阳花,功效却也大差不离,名为重阳紫花,长有七枚花瓣,非常好种植,城内大药材铺子就有售卖。
一株五百枚下品灵石。
凑一凑,想要炼制筑基丹怕是要上千灵石才行。
涂山君也明白,许三娘那结症不在筑基丹,实际上是心结。
如今意识到实力的问题,也就迎刃而解,到时候再由他炼制一枚符合体质的筑基丹,也就能迈过那个门槛了。
匆匆三月。
涂山君换上练气大圆满的分魂身,在清晨走出孤幼院。
他的口袋里揣着上千灵石。
是小半年的积蓄。
乘上傀兽马车,端坐车内,为赶车的小厮的指明了方向。
“爷,您就坐好吧。”
小厮不过是练气士,却利用分神法娴熟的操控傀兽。
一路上与之聊天,小厮说是家里给置办下来的傀兽马车,要十二三万灵石呢,而他做一趟活儿,远的地方收三块,近的地方收一块,一天呢个拉十多趟,好的时候有二三十趟。
天机府有票号和钱庄,还有天机阁,可以借贷灵石购买,只要按时还款就好。
涂山君掐指一算,这十万灵石要还二十多年。
但二十年后这傀兽马车就完全属于他,余下能挣多少都看他自己。
“没想着出去?”
“咳,前辈实在说笑了,我这四灵根的资质,年近三十了才勉强修到中期。有个糊口的手段,娶妻生子,然后慢慢积攒灵石也就是我最大的愿望,还出去闯什么。”小厮笑着说道:“不怕前辈笑话。”
“我的斗法能力不怎么样,还没等与人动手就心头颤颤。”
“那些术法也都是稀松平常。”
“……”
涂山君点了点头,他过惯了打打杀杀的日子,倒是忘了安稳和平静。
大多数修士都是如此。
越是大宗之地也越发的稳定,总有谋生的手段。不是所有人都有那般雄心壮志,也并不是所有人踏上修行路都为成仙。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
就像是那天救出瘦猴,与之一同救出的许多小孩儿反而并没有太多的感激。
他们其实早就知道自己走上一条什么路。他们奔着的就是成为修士,做帮社的成员吃香喝辣,也就不在乎自己是不是转空港去别的地方。
干脆告诉他们组织的真相,说不定反而会激起他们的兴趣。
涂山君救不了那么多人,他也无法施展入梦术,告诉他们做杀手总是伴随着风险。
城建司的修士有城建司修士的活法,执法堂修士有执法堂修士的活法。
操傀修士有他们的路子,御兽修士有开兽船经商。不是所有人都会走上那残酷的打打杀杀,谁能保证那是一条好路,说不定反而死在其中。
大道三千。
可得长生者,有几人?
谁又一定确定靠修仙百艺不能成道。
涂山君感叹一声,他从来都是这样的想法。
所以他没有教给周行烈太多神通术法和经义,而是将传承留给巫融。
感叹之余,他的目光没有半分变化,他见过太多的生死,这才走上这一条有一线希望的路。
他不反对别人怎么走,也没有太多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