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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一切都被封锁住了,所以宋七月没有办法去反应,她只能伫立在这片墓园里,任凭那冷风吹拂过自己。.l
面前是唐允笙的脸庞,幻化成另一个人来。又是模糊的散开。
宋七月魔障一般,那神情却是疯狂的,她笑了。
唐允笙看着她,那冷静和从容忽然都不再了,那张应该是美丽娇艳的脸庞上,这一刻唯有崩溃上演。瓦解了所有的英勇来,可是那眼中的恨意,却还是看的那么清楚,那么的深刻,深到这辈子再也没有办法由任何一个人能够比及相抗衡。
“唐三,你以为你现在对我说这些,我就会相信?”宋七月笑问。
唐允笙静静站在那里,“我没有一定要让你相信,只是把我所知道的告诉你。”
“只是这件事情,他并不想从我的口中透出来,被你给知道。”唐允笙记起那一日,是在事后莫征衍这样凝重的眼眸,他恳切着相求。
宋七月的身体一晃。有些无法支撑一般,那一桩被诬陷的罪案,是否究竟是如何,这一刻却是忽然变得不再重要,只是这一刻,回想起重新归来后的一切,一幕幕都在上演,让她如何也不会去信服。
“我不信!”宋七月一口咬定,她的眼睛睁的那么大,所以被风都给吹红了,她颤抖的声音却是坚决到冷凝,“我死也不会相信!”
如果,如果真就如唐允笙这么说,那么现在这一切又算是什么?
“你现在是想告诉我,从我回来到港城后,这一切所有都是他设计预谋的?他等着我来报仇。他等着我把他扳倒,他等着自己进监狱去的这一天?”宋七月冷声质问,那一颗心寒冷无比。突然又像是裂开了一样,有些合不拢了。
突然,那如果的可能里边,萌生出这一层认知来。宋七月更是疯魔,“所以,他算好了一切,就等我放手一搏,他是在将计就计,故意配合我演一场戏吗!”
唐允笙却是沉默了,这一场是非他无法去验证真实与否,他说道,“我不知道是不是都是他算计好的,我只是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诉你听而已。信不信,就是你的事情了。”
唐允笙顶天立地于自己面前,宋七月可以质疑任何一个人,却也不会质疑他,他和那个人之间没有任何的牵扯牵绊,他又有什么理由要去袒护。更何况,也并非是无迹可寻。
因为唐允笙已经说了,“我在滨城的监狱服刑,你可以去查询记录,查证他有没有来探视我。”
宋七月的笑容顿时一凝,就这样被硬生生止住了,本就凌乱的她,此刻真是被活生生推向了悬崖边上。她想要逃脱,想要逃离,她不禁往后退去。此刻,她的身体就往后方步步退移。
“我不会去查证!”宋七月却是拒绝,像是魔障到了极点,所以才会这样颤抖着说,用一种惊心的眸光,才会说出这样没有道理如此固执的话语来,“我才不会去查证!我绝对不会去查证!”
“我死也不会去!”宋七月笑着怒喊了一声,她已经转身决然而去。
“宋七月,你是怕了吧。”唯有唐允笙在后方,隐约传来那么一句。
唐允笙站在原地,站在陶父陶母的墓碑前,只瞧见那一道身影,像是撞见了妖魔鬼怪一样,这样疯狂惊慌的往前方拔腿直跑。她一路的跑,没有尽头似的跑。跑下了那长台阶,直到消失在那视线里面。
墓园里芳草依旧,风吹过一片的寂静,唐允笙慢慢收回了视线,他回头看向面前的墓碑。
那一对已逝的夫妻,他们相偎在这里,却才是最好的去处。
其实死又什么可怕的,那不过是生命的一个过程。
风也会静止的一天,树叶也会有坠落的时刻,死一点也不可怕,可怕的是,你明明无法阻止自己前去探究的心,却偏偏还要想尽办法去压制去克制,以为那就可以真的做到无动于衷。
若真是不在乎,若真是不曾再去在意,又为什么要用死来定义。
唐允笙垂眸,他在墓前静默。
……
下午三点整,警署这边有了新的通知下达。就被审问拘留的嫌疑人柳絮,因为犯罪证据不足而被释放。只是警方这边,也依旧对她下了指示,“柳絮小姐,虽然暂时你没有嫌疑,但是这不代表你是清白的,因为这件案子还没有结束。”
说话的人是负责此案的巍警司,柳絮瞧着他,她却是很淡然,“当然,我很明白。巍警司,有些话你不用说,我也知道。放心,我绝对不会离开港城,这件案子没有解决之前,我是不会走的。”
巍警司一怔,这一起案子是他所经历过的最为复杂的商业罪案,到了今日却是看不懂了,这一些人究竟是怎么想的。愣了下回神,他说道,“好,请你遵守自己现在所说的话,我们还会随时请你回来协助调查。”
柳絮点头微笑,只除了证件被扣押,其余的则是悉数交换给她。
柳絮换回自己的衣服,出了警署。踏出警署的大门,外边的空气带着些许冷意,可是微风吹来却是暖的。三月下旬了,气温也要转暖,等到了四月,花也会开的更多。
距离那天,柳絮当时被警方带走的日子,却是有些时候了。
柳絮过来的时候,是乘坐警车来的。而现在她出了监狱,却是一个人也没有前来接应。空空如也的警署外边,出路的人,一张张陌生的脸庞。柳絮看着前方,她走了出去。
沿路拦下一辆车,那司机在询问,“小姐,去哪里?”
柳絮却是没有迟疑,她报出了那个地方,“开元大厦。”
开元大厦第二十八层,龙源企业的办事处就在那里。柳絮下了车,就往大厦里边走。保安是认得她的,所以招呼了一声,柳絮瞧向他,她微笑而过。
但是等柳絮上了楼后,却被告知,“柳秘书……”那人顿了顿,却是尴尬起来,因为那身份早已经改变,“柳小姐,请问你找谁?”
那称呼的更改,仿佛是在证实事实,柳絮僵在前台处,她瞧过前台那位小姐,却是径直往公司里面走。
“柳小姐!”那人追了上去,柳絮沉着一张脸,视若无睹。
她笔挺而行,却是往总经办的办公室而去。一路上过回廊,同事的注目,她旁若无睹。只是当她要往总经理办公室推门而入的时候,被那位前台小姐拦住,“柳小姐,聂总不在公司,请不要进去!”
“走开!”柳絮喝了一声,对方又道,“您在这样,我只能请保安了!”
“怎么了?”却是另外一人奔跑了出来,从秘书室里边。
柳絮一瞧对方,曾经是她的下属,现在对方却已经坐入秘书室,占据了她本应该有的位置。警方所说的话语,一下就跳了出来----我告诉你,开除你的人就是龙源公司的总裁聂勋先生!公司方面已经正式通知了警方!
此时僵持着,艾秘书跑了过来,她听到动静前来,一瞧见柳絮在,她立刻疏散了旁人,又是上前轻声道,“ls姐,聂总已经把你给开除了……”
艾秘书同样是从美国那里调过来的,和柳絮是相识,一听见她的话语,更是再一次落实。只见柳絮绷紧了一张丽容,艾秘书却是问道,“ls姐,你做了什么事情,让聂总不高兴了?你别急,回头我向聂总提一下?”
“不用了。”柳絮只回了一句,她已经离开龙源。
来去匆匆之间,留下了众人无数的揣测眸光。曾经是聂总心腹的得力秘书,到底是做了什么事情才会被开除,有人传言,“听说啊,柳秘书其实是久远莫总的人……”
出了龙源下到大厅,离开的时候那保安还在朝她微笑,柳絮这才发觉,不是她没有被开除,而是保安根本就不知情。再踏出开元大厦,头顶的那片天空看起来却是阴沉沉的。
柳絮拿起手机,拨下聂勋的号码。却是意外的,那头接起了,是聂勋的声音传来,“现在回公寓,我等你。”
柳絮没有想到的是,聂勋居然已经在她的公寓里等待。当她赶回去的时候,公寓的门还是锁上的,用钥匙一开就推开了。柳絮的动作本来是急促的,可是真当门被打开的刹那,又缓慢了下来。
她平复着那份气喘,这才推门而入。
公寓里边如离去的时候那样,却是堆积了许多的粉尘。只是开了窗户,所以散去了一些。聂勋就站在那一方阳台处,他在抽烟。柳絮定在玄关处,那个位置,那个角度,刚刚好可以看见她回来的方向。
所以,他已经看见她一路奔跑而来。
突然心里边发紧,柳絮反手关了门,她走上前去。
聂勋没有回头,只是弹去一截烟灰,“出来了不马上回来,乱跑什么。”
“看来你已经知道,我去过公司了。”柳絮也没有闪躲,她走向饮水机倒了杯水。水润了喉咙,将那份干涩化去,柳絮道,“我只是去确认一件事情,还以为是警方和我开了玩笑,才会把我开除了。没想到,原来是真的。”
一瞬间没了声音,柳絮在后方处,聂勋却是道,“你做了这样的事情,你还有什么资格留下来?”
那似是问句,却实实在在是夺定,柳絮听的手里紧握住那杯子。聂勋抽了最后一口烟,将烟蒂丢掷到窗外边,一阵风吹来,烟雾飘散,他终于回过头来,那冷厉的眸光似刀割过来,让柳絮站定在那里动不了。
柳絮抿紧了唇,聂勋急猛发问,“钱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沉闷的询问声中,聂勋朝她喝道,“说----!”
心中被震了,那瞳孔一缩,柳絮整个人也是几欲往后退,可就在刹那间她的步伐一定,扎根了似的不让自己退却,直接迎上道,“我怎么知道,是怎么回事?”
“到了今天,你会不知道!”聂勋眼眸紧凝。
柳絮道,“反正你的目的也达到了不是吗!总归是为了要救宋七月,过程怎么样都没有差!”
却是一个疾步上前,聂勋的手骤然掐住了柳絮的脖子,那巨大的力道,将柳絮整个人压在了墙上,那手中的水杯也顿时被砸落在地,玻璃渣子和清水全都落了一地,他的手指,骨节分明的指节死死握住她纤细的颈子,那力道大的让柳絮几乎要窒息!
“你竟然敢这么做!”聂勋怒吼着,“柳絮,你真该死!”
柳絮的脸涨红了,这一刻当真是感受到了恐惧,她看见聂勋的脸,这样的狰狞扭曲,好似是这样的懊恼至极,真是要将她给掐死了的觉悟一般。
柳絮的呼吸也被剥夺了,她的手死死攥紧了聂勋的衣襟,她看着他的脸庞,眼底的视线都涣散不清,快要飘散开,她终于忍不住那难受,却发不出声音来,那手只能无力的去抓住他。
可是在一刹那,聂勋却是松开了手,突然的空气吸入鼻息之间,柳絮整个人又好似活了过来,可是身体没有了力气,当他的手一放开,柳絮无力跌倒在地,砰一声,那柜子都被压迫着哐当作响。
柳絮彻底倒在地上,聂勋直直站在前方,他的手还握住成拳,痛恨和悔恨交织着他,像是要将他分离,让他变的不似往常。
“呵。”柳絮笑了起来,“想要杀人泄恨吗?”
“聂勋,晚了。”柳絮笑着道,那话语刺的聂勋耳朵作痛,“就算你现在把我掐死了,也已经晚了。救宋七月的那笔钱是莫征衍给的,是他给了那位陶小姐去救了宋七月,你晚了一步,不是你,就不是你!”
“其实莫征衍早就怀疑你的身份,他早就知道你是谁了!可是他不说,就看你在那里自导自演,看你在那里安排这一切,是你败了,你败的一塌糊涂!”
“你要想杀了我,那就来吧,反正我的命是你救的,你要拿,你就拿去!”
聂勋的心口咚一下压下巨石,像是遭受了巨大的打击,那无疑是继聂家覆灭后,最是巨大的打击一样。那压迫而来的覆灭感,让他疯了一般,他却无法再挽回。只是这一刻,他拿起手边的东西,不管不顾只将这里砸了个遍。
柳絮的面前,一切都被砸毁,是他的冷静全都殆尽,这样的疯狂。
耳边不断交错起各种声音,仿佛这个公寓都要被拆毁,直到再也没有一件东西是完整的,全都被砸了个彻底后,才停了下来。
柳絮只看着他摧毁这一切,在他停止下来后她慢慢起身,那笑容早已不再,她注视着他道,“聂勋,你想要带着宋七月远走高飞,你想永远陪在她和那个孩子身边,我告诉你,这辈子都不可能!”
“你永远都不可能替代莫征衍,你做梦去吧!”
对视上柳絮的眼睛,聂勋的心一瞬间被掏空,那巨大的震撼过后却像是一支箭射穿了他。
……
“小姐,刚刚聂先生来电话了,他说他晚上有点事情就不回来了。”许阿姨上楼来道。
“知道了。”宋七月正在房间里,她听到许阿姨的话语应声。
窗外边的夜已经深了,绍誉也已经被哄睡下,寂静的公寓里边,什么声音都没有。过了很久,许阿姨也是回房间睡下。在这个深夜时候,一个人静下来,心跳声就会变得特别明显。
宋七月几乎是克制不住的,她在抽烟,一支接着一支。在那书房里,她根本就停不下来。为什么还要去想,去想那如果的事,分明是不可能的事情,可为什么偏偏还要从另一个人的口中听到,仿佛这一切就是真的。
她抽过一支烟,又点燃了一支。
可是那一句话语,却是不断传来:他告诉我,因为有人对他说,如果有人能够像我一样对她,那就一定原谅他了。
宋七月坐立不安,合不上眼更无法安宁。她团坐在椅子里,感觉冷的就连毯子都没有办法让自己温暖起来。
却是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人敲门,宋七月未曾应声,门被推开一道缝隙,探进来一张睡眼惺忪的小脸,“妈妈。”
宋七月一看见是绍誉,她惊了下,却是来不及反应,绍誉已经走近,“妈妈,老师说要在课本上签名,我忘记对你说了。”
宋七月急忙将烟掐灭,对着孩子道,“好,妈妈知道了,妈妈明天早上会签好的。你怎么还不睡,快睡吧。”
孩子也确实是犯困,只是睡到一半想起还有事情没有做完,深怕会忘记这才起来报告。但是这一醒,瞧见宋七月凑近,闻到了那身上的烟味,绍誉揉着眼睛说,“妈妈。”
“妈妈不要抽烟。”绍誉软软的童声响起,对着宋七月道,“抽烟对身体不好,我们不要抽烟。”
“妈妈,不抽烟了好吗?”绍誉问道,“以后再也不抽烟了,妈妈,你保证好吗?”
却不知怎么的,像是很需要一个拥抱,她一把抱住了他,她从未这样的保证过,对任何一个人,但是此刻,她对着儿子许诺,“妈妈以后再也不抽烟了,再也不抽了,妈妈保证!”
“恩,一支烟里面有很多坏的东西,一氧化碳,尼古丁,二恶英,刺激性烟雾,有害的成分有三千多种,还会生病的,妈妈,不要抽烟。”孩子靠在她的怀里,却像是背书一般,将吸烟的危害如数而出。
那烟早已经掐灭,可在这一刻,宋七月却是惊住,孩子又是从哪里知道这些,“绍誉,是谁告诉你的?”
那熟悉的一番话语,依稀哪里听见过。
隐约间又记起那一天在海城的公馆里,她选择跟他回去,瞧见她抽烟,他这么问:你知道一支烟里有多少有害物质?
“爸爸说的。”孩子睡眼还朦胧着,那视线也是朦胧,“爸爸说,抽烟不好,有好多坏东西,如果看见别人抽烟,就要告诉他们,要是看见妈妈抽烟了,也要告诉你,还要保证不抽烟。”
孩子在性别认知上没有男女之分,那些都是大人的东西,他不会懂得,可是莫征衍,为什么连这烟,他都要这样提前叮嘱。是凑巧,还是特意,为什么他要提起她。
归来后宋七月对烟早已可有可无,唯有烦闷的时候才会抽上一支。孩子面前,她更是不会沾染。但是为什么,他却还是发现了。或许,或许是烟味,还是会散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