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她会在大学英语群里发表一些对教学管理上的质疑,比如质问教研室主任:单凭某一次听课是否能够证明这位老师上课真的不行?如果您觉得这位老师上课真的不行,为啥平时没有对她的教学提出建议并帮助她提高教学水平?如果这位老师教的学生获奖了,为什么获奖证书上指导老师不是她而变成了赛前跟学生短暂接触过一两天或半个小时的那些带队老师主要是领导?
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她是冲着教研室主任来的,对当年教研室主任凭借一次听课打分排名决定停掉她的课并上报人事处和校长办公室让她直接调离教师岗表示强烈的不满,现在处处看教研室主任的决策不顺眼,处处找她的茬跟她作对。
教研室主任一开始还很客气地回应她几句,后来就不再开口。
教研室主任的支持者一拥而上,刷屏围攻何老师,把教研室主任这些年的功绩一一道来,最后还不忘加上一句:“主任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何老师再发言,那群老师继续围攻,大伙们甚至用上了群的匿名发言功能。搞得最后建宁感觉教研室主任才是最无辜的受害者,被停课好多年现在还没岗的何老师变成了施害者。
再后来,教研室主任叫群里的另一个管理员直接把何老师踢出群了。
她能想象出何老师这些年的苦闷压抑,也许她也像自己一样,经常性的失眠,甚至她的失眠比自己更严重。
毕竟她还未婚,辛辛苦苦考了个硕士学位回来,还来不及庆贺,就被撤岗了。
教研室主任也跟她们读同一个在职研究生班。不过主任她可连硕士学位都没有拿到呢!据说现在又去读管理专业了,管理专业二外考的是英语,比读英语专业二外考法语、日语、或德语拿学位容易多了。
已经调走的书记,无论他去到哪里,建宁都希望他有一天他也能够像她们一样感同身受一下量化考核、末尾淘汰、大英改革给人带来的压抑和窒息。
害怕自己得不到别人的不认同,害怕自己排名倒数第一。
那种挫败、耻辱感足够摧毁掉一个人坚强的意志。
地位低如教师,教研室主任、二级学院领导团高官、副院长、正院长、副书记、正书记、教务处所有的工作人员、人事处职员、督导,甚至连学生、学生通信员,所有这些人都不能得罪,得罪任何一个都会让你吃不消。
因为他们高高凌驾于你之上。
尊师爱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放在以前可能说得通,放在现在只能呵呵了。
她的失眠症越来越严重了。
论文发不了核心,评副高无望量化考核人缘不好排名倒数。虽然排名靠后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惩罚,末尾淘汰制始终实施不起来,可是自尊心强、好面子的她,总觉得自己在系里抬不起头。
加上她一直觉得自己对这份工作,对学生,对教学这些年以来几乎可以用呕心沥血来形容,落得如此下场,心里始终不能释怀。
这时和她同年进校的同事,以前一起住学校招待所的其他专业的老师,几乎差不多都评上副高了。
英语系的教师除外。文科类评职难啊!主要是发论文难。
李顺安也是个例外。这个自得其乐的家伙,除了外出揽活挣钱让他觉得累趴以外,丝毫没感觉到事业的任何压力和挫折,也不愿意去写论文评职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