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之前在正街上发生的事情云竹对新汀国起了些许兴趣,很是好奇庚汀军,是以他们暂且放下了去邪海的计划,转而去买庚汀军选拔赛的观战票。
庚汀军选拔赛对整个新汀国是非常重要的一个比赛云竹他们看到的这些年轻修士都是经历了前面的一系列选拔从全国各地赶来参加最后的选拔的。
新汀国的国民对这场比赛异常的看重,是以云竹他们去买票的时候已经没有包厢了甚至前排也没有了只能在中排坐,位置不是很好。
距离比赛还有半个月的时间闲来无事云竹便和霍海城一起到城外走走。
出城的时候,霍海城突然指着城外的一座山,叫醒了还在走神的云竹,“云大夫,那边有邪气要不要过去瞧瞧?”
云竹抬头看没发现什么邪气,但既然霍前辈说有,那就是有了。
“好正好无聊。”
他们一起过去走到山下的时候,云竹终于感觉到了邪气的存在很淡,应该是故意掩饰了。
走上山的时候,山上的灵气波动非常明显交战声从林中传来,空间发生波动,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他们的面前,身上淌血。
这个人甫一落地,其身后就出现了一具金佛虚影,佛掌拍向云竹,霍海城冷哼,直接踹了一脚,将他踹到了山下,撞断了好几颗树。
山上传来破空声,云竹看着被霍海城踹晕的男修,笑了笑,“运气还真是不错。”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不就是之前他们要找的何林吗?
破空声在靠近,霍海城直接抓着何林飞走了,云竹在身后画了一个幻字符,那些破空声突然换了一个方向,渐渐走远。
霍海城和云竹离开的时候,还不忘用神识扫过追杀何林的那些人,将他们的样子记住,也发现了其身上的一些标识,是邪海之人。
“冤家路窄。”云竹的定一笔再写了一个杀字符,遁入虚空之中消失不见。
远处迷失了方向的五个邪海邪修突然像是身首异处,法器残余的力量带着身子飞出了很远,首级已经掉到了地上。
带着一个昏迷不醒的人去庚城不合适,霍海城想了想,直接去了何林的桃花林,将之丢在地上。
刚丢下来,云竹就直接泼了何林一脸冰水,这种冰水渗入了何林的骨髓,直接将他冻醒,刚睁开眼睛,佛珠就嘭的一声爆炸。
霍海城冷哼一声,赶在何林传送走之前,霜云剑轻吟一声斩断了空间的联系,何林摔到地上,吐出一口血,抬头怒视,突然愣了一下。
“你们是你们?”
霍海城和云竹已经撤掉了易容术,是以何林能够认出,也很是震惊,再看了一下他所在的地方,赶紧爬起来道,“我们先离开,邪海的人很快就会追上来。”
“你说追你的那五个人?全死了。倒是你,还想报仇?五个出窍期就把你逼成这样。”云竹抱臂看着狼狈的何林,略有些失望。
何林很是不甘,却也无法反驳,他虽然也是出窍期,但双拳难敌四手,这些年邪海的人隐藏在新汀国各个城市之中,就为了抓到他,他一直没敢离开国都。
但是那些人还是查到了他的藏身之处,他换了好几个地方,最多只能藏一年。
“不说这个,我们来找你问点事。”云竹打断他的思绪。
“二位前辈请问。”
“如何混入邪海?”云竹开门见山。
“你们要混入邪海?”何林惊讶的瞪大眼睛,“不行,邪海你们是混不进去的。进入邪海的人,都要经历血池洗礼。传闻血池是一件上古圣器,会洗掉身上最后一丝正气,从此之后再也无法逃离邪道。以前也有许多正派弟子想要混入邪海,最终”
何林没有说完,云竹他们也明白那些人的下场,怪不得赏金公会说没有混入邪海的法子。原来是有一件上古圣器。
法器的等级分为法器、法宝、灵器、灵宝、圣器和仙器。
灵宝在如今这个时代已经算是最好的法器了,除了法器会分为一到九阶,有修为限制,法宝及以上等级的法器都没有修为限制,能够发挥多少威力,便看自己的本事。
当年霍海城的结婴典礼上,东洲的宫家家主宫如沫的紫云塔就是一件上古灵宝,已经残缺的很厉害了,依旧是东洲数一数二的法器,虽然他自己没发挥出太大作用,连霍海城都打不过就是了。
血池这件上古圣器,想必不同凡响,云竹和霍海城都没有打算去涉险。
这便有些棘手了,不过报仇一事本就不能一蹴而就,这次不行,日后再徐徐图之便是。
“你这些年便一直窝在庚城附近?为何?”霍海城又问。
何林沉默了一会儿,也不管丢不丢脸了,只得将自己这些年的遭遇说出来了。
他当年得了云竹的佛经,回来后越看越震惊,很快就顿悟突破了。
当年他们接任务的时候,就是在庚城接的,也是大意了,他闭关的时候并不知道雇主派人来新汀国找他了,邪海的人就在庚城附近游走,雷劫引来了不该出现的人。
邪修最害怕的就是雷劫,何林渡劫的时候是安全的,他也没有想到雇主的人那么快就到了,等他一突破,还没来得及稳固修为,雇主的爪牙便到了。
之后,何林开始了为数七十五年的逃亡之旅。
“我本来想先离开新汀国,但后来我离开国都的时候发现,国都往外的传送阵都有雇主的人在监视,我被发现之后,不得不撤回国都。”
何林觉得又心酸又好笑,他大言不惭的说要报仇,当他得到了云竹的佛经,惊为天人,第一次顿悟就突破了瓶颈,他以为自己可以为兄弟们报仇。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反倒是越来越绝望。
“为何不到庚城中躲起来?”
何林摇头,“我连庚城都进不去,雇主的人不止追杀我的那五个,每隔一段时间,我好不容易杀死了一个,雇主便继续派人过来,一开始仅有三个人。到如今,庚城附近的邪修已经有二十多个了。”
他很是后悔一开始没有直接进入庚城,而是想着反击,就这么失去了最好的机会。
他之前好不容易混入国都,以为自己安全了,谁知道邪修虽然不敢在庚城闹事,却能够栽赃嫁祸,他是被城卫军追杀出来的。
后来,他好不容易托信找到了以前的一个好友,让他替他洗清冤屈,目的达到了,也害死了好友。
想到好友的惨状,何林弯下腰,忍不住捂着脸低声啜泣。
没想到这期间还有如此多的波折,霍海城等何林哭的差不多了,沉声问,“你有什么计划?”
何林抹掉眼泪,“二位前辈能帮我?”
云竹不咸不淡的回答,“或许,你先说自己的计划吧。”
何林深吸一口气,“邪海暂时混不进去,但是我知道,邪海在新汀国的一些据点在哪里。邪海就如同跗骨之蛆,将很多天赋高的年轻人骗入邪道,皇室对邪海恨之入骨,早就想将邪海的据点拔掉。”
“你知道他们的传信方式?”
“知道。我这些年虽然狼狈,但也不是什么都没做,邪海的据点有迹可循,就算他们换了,我也有很大的把握找出来。”
“这么说,你想加入庚汀军?”霍海城微微挑眉。
“是。”
“治标不治本,就算你将邪海的据点全部拔干净,也无法报仇。”
“但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办法了,雇主的势力太庞大,我只能先爬上高位,然后再借皇室的手。”
“新汀皇室又不是傻子。”云竹打碎了他这点幻想。
霍海城也不想听他这些没什么作用的计划了,“你当年接任务的时候发了天道誓言,我们也不问你雇主是谁了。我只问你,此人在邪海中的地位,有多高?”
何林摇头,“我以前一直以为雇主是邪海的一个小头目,后来我发现,那只是雇主的一个手下,我也不知道雇主到底是谁。”
云竹轻啧,“我便不指望你的脑子了,颁布任务的既然是小头目,那么就是你的雇主。至于幕后之人,你给个方向吧。”
何林有些害怕,天道誓言牵扯甚广,云竹说的虽然没错,但他依旧怕他说出来了,会触犯到誓言禁律。
见他不愿说,云竹也失去了耐性,畏首畏尾,还想报仇?
“霍前辈,我们还是去赏金公会查一下邪海潮音吧。”云竹传音。
从何林嘴里是问不出什么来了,既然如此,这个人就没有什么用了,那就别怪他们把他打入工具人一列了。
云竹冷笑,“既然他想当庚汀军,为国效力,就帮他吧。”
“好。”霍海城同意了云竹的这个想法。
他们二人不说话,何林有些忐忑,霍海城和云竹却三言两语的决定了他的命运。
“若我们没记错,这次庚汀军的选拔已经进入了最后的选拔阶段,你想参加庚汀军,也只能再等十年了。”
听到霍海城的话,何林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回前辈,我在庚汀军中有几个好友,他们可以帮忙举荐。”
所以现在的难题就是,他进不去?
“为何不叫你的好友来接你?”
何林摇头,“若他们来接我,只怕便会有人说我走后门,有裙带关系,没有多大的好处。”
霍海城略有些失望,他以为何林是怕害了好友,不敢让他们不敢让他们出现在邪海的视线里。
“既然如此,你跟我们进城吧,我们带你去报名点,希望你能完成今日你所承诺的。”霍海城已经不想问了。
何林大喜,“多谢前辈成全,我定会拔清新汀国内的邪海据点,痛击邪海,早日爬上总督之位。日后前辈若是要杀雇主,我定会为前辈助力。”
呵。
云竹撇了撇嘴,并不信一个对敌人露怯之人的话。
“走吧。”霍海城示意他跟上来。
“霍前辈,看来邪海之事,我们一时半会是没有太大的进展了,等何林爬上去,拔掉第一个据点的时候,我们再来吧。”
“嗯,待会去赏金公会,发布一个长期监视任务。”
霍海城他们自然不是好心为何林实现愿望,他们的确是不知道亢凛邪主的师门是谁,邪海潮音这种法宝,在邪海中并不少,他们之前也没想过通过这个没什么用的线索找出敌人。
如今,也只能试试看了。
还有何林,既然他要拔除邪海的势力,那就让他做吧。
他不肯说幕后之人的线索,那他们就曲线救国,这么多据点里,何林最熟悉的,那便是雇主的势力了。
身后何林的脚步不可抑制的比之前轻松许多,云竹传音,“霍前辈,他心中报仇的信念,已无过去那般坚定了。”
他一是失望,二是腻烦。
这让他想起当年的方怀柔,再想起方员外在城门等待的身影,如今何林也是如此,世事无常,时间似乎总能抹去很多东西。
都说要往前看,要看开一点,可云竹依旧无法苟同这些人的看法。
当年方怀柔口口声声说要为未婚妻报仇,口口声声说看不起李猎户那种抛弃凡尘的人的他,可到最后抛弃家中年迈父母的人是他,只顾自己修行的人也是他,放弃了凡尘的人也是他。
再如这个何林,当年口口声声说要报仇的人是他,可最后对仇人露怯的人是他,口口声声说要借新汀国的手报仇实则是放下了仇恨,想要权势傍身。
新汀国是一流势力,邪海也是一流势力,傻子都知道新汀国不可能对邪海出兵,何林不过是不敢承认自己害怕,不敢承认自己变得自私罢了。
他们的看法,云竹是无法苟同的,能力是一回事,态度又是另一回事。
但也无所谓了,一个工具人罢了。
虽然云竹不是很在意帮何林一把,但他还是觉得心里不舒服,他能给何林一个机会,就能再毁掉他。
工具人,用完就能扔了。
“霍前辈,我之前在庚城的时候,听别人提起,新汀国的太子妃中了毒?”
几乎是听完云竹的传音,霍海城就知道云竹想要做什么了。
“云大夫是想,利用完何林,就将他的权力收回?”
太子妃的丈夫自然是太子殿下,也就是未来的新汀皇,只要他们得了未来新汀皇的赏识,那到时候撸掉何林的职位,应该也不难。
不过,霍海城有些顾虑,“若是何林的能力足够,地位便会足够稳固。”
何林四面楚歌,庚汀军是唯一能够保护他的身份,他必定不会让自己出任何的差错,而他们要利用何林,就必须让他先做出一番功绩。
邪海在新汀国的据点肯定不止雇主一方,到时候看到底哪方人马反应最大,他们才好确定方向。
“不,我想杀了他。”云竹起了杀心,等他们找出亢凛邪主的师门,何林就不用活着了。
“当年给了他一条命,让他得以继续苟活,便是让他去报仇的。既然他这条命是我们给的,那他便应该遵守诺言。”云竹很确定,他们被耍了。
即便当初何林初心并非如此,但何林如今做的决定,就是耍了他们。
当年让何林活下来,本就是想让他当工具人,只是当初云竹和霍海城觉得何林算条汉子,是以也没有打算再收回何林这条命。
等他报了仇,想死想活,他们也不会干预。
他们当初并不知道那个雇主的势力多大,可他们喜欢的是当年何林的那种态度,就算何林报不了仇,左右云竹和霍海城也要动手的。
可云竹万万没有想到,何林居然开始放弃了?
既然当初他们欣赏的东西消失了,那这个工具人在发挥了该有的作用之后,就可以死了。
当初不是说只要报仇吗?如今既然不想报仇了,那就遵守承诺吧,天道给他反悔的机会,云竹却不喜欢被人耍。
云竹鲜少对一个人起杀心,何林也算是踩到他的雷区了。
霍海城也不喜欢何林的做法,他和云大夫的想法一样,他们允许何林韬光养晦,却不会允许何林以韬光养晦为借口去满足自己的私欲。
何林当年的誓言是,只想要为兄弟报仇,绝不伤害他们一丝毫毛。
如今他要加入庚汀军拔除邪海据点,也算是在努力了,就算他心里有了放弃的念头,也不算违反天道誓言,但也不算遵守。
若他们猜的没错,何林的修行路在他放弃的时候便断了,他此生是不可能再突破分神了,除非他再次走上报仇之路。
只是,霍海城并不想杀了何林,“云大夫也不必脏了自己的手,”
“此话怎讲?”
“我知云大夫心里生气,但也不必为了这种人气坏了自己。等我们找到亢凛邪主的师门,将他的权利收回便是,邪海的人不会放过他的。”
“做他们这一行的,失败了就是死,当年来刺杀我们,被我们反杀,给了他一条命,如今他违反了诺言,放弃了报仇,难道我们还不能将他的命收回吗?还要给他第二次机会?”云竹皱眉。
对这种人,云竹可不会讲什么事不过三的原则,一次机会,没了就没了。
“云大夫,让他去吸引邪海的注意力也是好的,死了倒是便宜他了。”霍海城语气冰冷。
“我知道霍前辈的意思。”云竹又怎么会没想过?但他并不喜欢被耍的感觉。
霍海城叹气,他知道云大夫是怎么想的,当年他们花费了不少心力,本能杀了何林,最终放他走就是被他的话感动到了。
可如今,何林出尔反尔,云大夫平日里虽然看起来什么都不在乎,但何林这种行为,便是触犯到了他的底线。
当年方怀柔都被云大夫放弃了,若不是念着旧情,云大夫也不会如此轻拿轻放,至少画卷是要收回来的。
方怀柔是云大夫的旧识能逃过一劫,何林却什么都不是。
私心里,榨干何林的价值自然是最好的,既然云大夫不喜欢,想让他死,那就死吧。
“那便听云大夫的。”霍海城也不劝了,一个何林和云大夫的心情相比,他更愿意让云大夫高兴些。
他如此善解人意,云竹心里倒是没那么生气了,冷静下来,也觉得自己方才有些无理取闹,不够理智。
“还是听霍前辈的吧。”
“不必,他活着也没有太大的作用。”
那好吧,云竹高兴了,脚步都轻快了一些,二人之间沉重的气氛一松,后面的何林松了一口气。
然而,他并不知道,前面的两个人已经不准备给他第二个机会了。
靠近庚城的时候,这次云竹发现了城门处多了几个邪修,应当是因为之前同伴死了,是以才来守着。
何林有些紧张,“云前辈,霍前辈,那几个邪修在城门处。”
“跟着。”霍海城言简意赅。
知道二人本事大,何林只得听从,奇怪的是,他们一路走过去非常的顺利,就算是路过那几个邪修面前,他们也没有丝毫反应。
顺利的交了入城费进入庚城,来到了这座他很熟悉的都城,何林忍不住松了一口气,直起腰,心里的大石头总算是放下来了。
何林想要自己过去,刚想开口便被霍海城制止了,“我们会送你到报名处,以防万一。”
何林心里不知为何生出一丝心虚,但最后还是忽略了这一点,他是要去借新汀皇室的手报仇,有何心虚的?
亲自将何林送到报名处,何林便朝二人拱手道谢,等云竹和霍海城消失在广场外之后,才放心的找了个角落,开始联系他的好友。
他掐了个隔音诀,与传音石那头的人谈了几句便紧张的等在原地。
约莫两个时辰之后,一个穿着常服的粗眉男人出现在广场中,绕了远路来到何林的这个角落里,交给了他一个身份牌。
这个身份牌和在场的其他修士身上的一样,都是通过了前面的选拔才有的凭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