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一点点暗淡下去，垂落的烛泪如一颗颗珊瑚，夜色浑浊迷茫，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瑾瑜身上，她如同这暗夜里烛火的微光，一触便消失不见。

这些年来，她心底的恨意从未被磨平，她对年兮蔚的滔天恨意，你不过是自己的不甘和失望罢了。

“我实在不明白……”她搂着衣裳起身，淡然地凝视着他，凝视着他那俊美清冷的脸颊，深邃的眼眸与冷冽的轮廓，她轻柔的声音仿佛最初柔美的情话，“我这一生都痴痴地念着你，可你的心里……从未有过我……”

一滴泪水潸然而下，她看着胤禛，一副任君处置的决绝模样，所有人屏住呼吸，难以想象胤禛会如何，他会处死她？还是幽禁她？

胤禛的嘴角微微勾着，他好像是看着一个全然不认识的人，他的眼底的恨意慢慢凝固，忽然，只见她轻轻一笑，伸手拢住三千青丝，从桌上抽出一把剪刀，那凛冽的银光在她发间闪烁，她剪下三千青丝，任由它们落地。

一剪刀下去，剪断的不止是她的长发，还有她和他之间的情义。

多年的情义，随着她落地的发丝，彻底断去了。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胤禛震惊到无以复加，“钮祜禄氏，你想做什么！”

瑾瑜轻轻一笑，“咱们满人剪发以示爱侣亡去守身坚贞之意，而我心里的那个人，早已不再了，我一直明白，他爱的不是我，想着的人也不是我，那我苦守着，不过是自己的骄傲。”

“你如此恨我？”胤禛紧紧握着拳头，额头上的青筋突突冒着，“钮祜禄氏，你可清楚你的所作所为！”

子寂震惊地看着她，惨白的唇畔哆嗦地喊出两个字，“姐姐。”

“我很清楚，”她又一剪刀下去，发丝翩然垂落，“一切早已无法回头了，哪怕我不这么做，这么多年的疏离和冷落，难道我还以为我们能回到从前吗？”

“不会了胤禛，你不会和我回到从前的。”她幽怨清冷的眼神带着决绝之色，嘴角勾着的笑容愈发深邃，像是盛开极致的花蕊，一瞬间落败。

胤禛冷冷地俯视着她，恨意如重重迷雾，渐行渐远，“真是个疯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