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不早了,他若是在这呆太久,只怕会引来麻烦,他执起宝玉,将其放入怀中,“若有朝一日你想明白了,你一定记得来找我。”
兮蔚轻轻一笑,想明白,她何时能想明白呢。
云霄浸染,漫天霞光四溅,他离开的时候,水墨画似的锦袍上好似镀金了般,她笑着送他出去了,她望着忱青的背影,心口一阵阵闷的发痛,如若当年她没有入府为胤禛的侧福晋,如若她对胤禛从不曾执着,她是不是会和忱青一起,去西北牧羊放马,纵情高歌,她是不是可以远离这里,远离纷纷扰扰。
如若那样,会不会比如今要好?
年夫人对兮蔚行了礼,上前握着她冰凉的手臂,郑重道,“宫中是非多,日后你一定要小心。”
“多谢嫂嫂,兮蔚明白。”
年夫人叹了口气,转身随忱青一块离去,兮蔚遥遥望着他的背影,他孤傲清冷的背影如从画中走出来的谪仙,四周一片迷雾,他越来越远,她看不见也触不到。
兮蔚凝着他良久,她的叹息随着他的身影消失不见,她转过头去,泪水早已浸湿了脸颊。
莞春递给她一张锦帕,兮蔚摇了摇头,任由脸上泪水横飞,她望着莞春半晌,不禁无奈地笑了起来,“如今走到这一步,想过去又有何用。”
“娘娘既然看的清楚,便不会放不下了。”
兮蔚苍白的唇漾着一抹动人心魄的笑,她恍惚了片刻,慢慢坐了下来,“是啊,你说的没错。”
二人正说着话,桐疏从外面娉婷袅娜地走了进来,她身着一袭织金缠枝花细绸子夹袄,绉纱长裙随着脚步翩然翻飞,白皙的脸上施了一层淡淡的胭脂。
“裕嫔小主吉祥。”满屋子的丫头们赶忙给桐疏请了安,桐疏笑着坐下,“方才听闻年夫人来了,我便去御花园转了会子才过来,听太医说妹妹有喜了,可真是恭喜妹妹了。”
桐疏笑意盈盈地瞧着她,打趣道,“难怪前几日跟小猫似的嗜睡,原来是喜事啊。”
“姐姐惯会笑我。”兮蔚悄悄擦去眼角的泪痕,拿着茶盏呷了口。
“皇上来过了吗?”桐疏低声问道。
“来坐了一会便回养心殿了。”
“这几日皇上忙着,许久不来后宫了,除了你便是熹妃见过皇上。”桐疏接过丫头端上来的茶盏,轻轻喝了口。
兮蔚低低一笑,“皇后那边……皇上没去吗?”
“没有,我正奇怪着哩,皇上连皇后那都没去,倒是去了熹妃那,皇后知道此事,只怕要生气了。”桐疏的声音压得很低,一双水眸里透着一股浅笑,耳鬓下的一双玉蟾折桂耳坠子欢喜地摇动起来。
兮蔚没心思理会这些,她双目发怔,不知看向何处。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怎么如此憔悴,”桐疏仔细瞧着她的脸色,“要不要传江浮生来瞧瞧。”
“许是前几日大丧之礼劳累了,”兮蔚用软枕垫着腰间,浅笑着看向桐疏,唇瓣扬起,“子寂居于四妃之一,真是出乎意料。”
“皇上素来器重弘历,自然会顾及一二。”
兮蔚抚着自己的小腹,低头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