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蔚听到这话，并未多言，十四凝着她冰冷的眼波，如一池深不见底的寒潭，让人捉摸不透，他笑了笑，嘴角带着无尽的苦涩，“无论你后悔与否，事到如今，我们无法重新选择，若能重新来过，我定把那皇位抢过来，定把这天下抢来赠予你。”

说到此处，他意兴阑珊地苦笑起来，叹了口气，“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如今已然成了定局。”

“是啊，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兮蔚凝望远处黑漆漆的天空，如浓郁的黑色锦缎，将整个皇宫包裹起来，任由其中之人厮杀予夺，“若真能重新选择，我绝不会嫁入四阿哥府，绝不会成为他的侧福晋。”

“终于还是后悔了，兮蔚，我也是。”十四始终和她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二人远远地望着彼此，眼里皆是翻云覆雨的情绪，错综复杂的交织着。

“若我当年能坚持迎娶你，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不会的，十四，”她淡漠的脸上毫无情绪，波澜不惊地道，“我们两个都不可能重新来过的。”

无法重新来过了，他们都不能重新抉择。

“这些年我在西北，我在想，你会做什么，若你同我一起在这儿自由自在的多好，行军的日子再苦，可每当我想着这是你喜欢的地方，一切都不苦了。”

十四的话，狠狠地戳痛了她的心。

她强忍着痛楚，佯装无谓的浅笑，笑看着他。

“去吧，宫门要下钥了。”兮蔚往后退了半步，准备转身离去，这个江山，原是胤禛的，也是十四的，就算拿出忱青手中的遗照又如何，她能扳倒胤禛吗？她真的想扳倒胤禛吗？

兮蔚在心底叹了口气，她抚摸着自己的小腹，那是她孩子的亲身父亲，那是她兄长终身投靠之人，那也是她的丈夫，她能扳倒他吗？她会为了自己，为了十四，为了他们之间所有的人对胤禛宣战吗？

十四目视着她的背影，最终还是忍不住上前道，“兮蔚。”

她顿住脚步，侧头看去，只听他说道，“前尘往事皆已过去，你好自珍重。”

一滴悄然无声的泪划过她的脸庞，她低低一笑，含泪点头。

“若能重来过，你会同我一起去西北吗。”他还是问出了口，这句话，他藏在心底太多年，他想有朝一日见到她，亲口问她，她愿意跟他去西北吗？

去西北看湛蓝的天际，看满天繁星，牧马放羊，对酒当歌，她愿意吗？

兮蔚愣住了，她木然站在远处，不知如何回答。

她没有回答十四。

她无法回答。

因为这一生，她的心，都是胤禛的。

从一开始，她深爱着的人，便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这么些年她从未变过。

十四笑看她的身影，他明白的，他知道她的心意。

她这一生都给了胤禛，纵使重新来过，纵使她知道自己有朝一日会后悔，她对胤禛的痴念，始终无怨无悔。

可是，这么多年的痴念，最终一日，会不会变成无尽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