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碧辉煌的慈宁宫,宫门前,几盏羊角灯悬在檐牙处,宫内一对对龙笙凤羽,雉羽宫扇,香烟缭绕,花影缤纷,金栅玉栏,香屑布地,数不尽的帘卷虾须,说不完的奢靡金贵。
宫门前,一把曲柄七凤金金黄伞撑过来,然后便是冠袍带履,胤禛身上的锦袍随风飘着,在七八个小太监躬身引下,胤禛穿过几道锦槅屏风,直至内殿。
三鼎赤金雕凤呈祥鼎炉飘着丝丝缕缕的香气,胤禛立于象牙水墨花鸟屏风前,望着榻上端坐着的太后,太后倚着一条锦缎引枕,怀揣着一只小巧的金丝勾银珐琅手炉,几个小宫女正在为她捏腿捶肩,身后的婆子打折孔雀翎羽扇,一个个噤若寒蝉。
胤禛请了个安,“儿子给皇额娘请安,皇额娘万岁万岁万万岁。”
“福源。”
太后唤了声,倒不见福源出来,一个年长的姑姑赔笑着道,“太后忘了,福源正在养伤。”
“没眼力劲儿的,还不给皇上看座!”太后瞪了眼,那姑姑忙搬了个绣锦圆凳来,给胤禛坐下。
“不知太后叫朕来,可有何事?”胤禛捋了捋龙袍坐下,身上所绣的双龙戏珠腾云呈祥的袍子衬得他无比高贵,可一双墨眸却是一如既往的冰寒,唇鼻间的两撇胡须愈发显得他稳重成熟,他看着太后,炯炯有神的眸中透着刺骨的光。
“哀家没别的事,是不会劳烦皇上的,”她转眼对一个小宫女说道,“去取了哀家的烟管来。”
胤禛并未多言,只见宫女端着八宝紫檀木托盘,思帛揭开,里面摆着水烟袋水烟壶和一柄烟枪,还有几个什锦缀彩珠的小盒子,宫女揭开盒盖,挑了一块烟塞进了烟柄口处,点了烟,太后吸了口,缓缓地吐出烟雾。
缭绦的雾气有些刺鼻,熏得胤禛微微皱眉,“太后有何要事?”
“福源好端端的替哀家受了这么些委屈,此事原不能作罢,可选秀之日近了,哀家也不愿为此再大动干戈,若不是皇后身边的人做的,那便是宫中人不长眼,找几个总管太监宫女出来领罚也就罢了。”
“太后宽容,可宫中之人并不如此,反倒是助长了后宫的歪风邪气,日后岂不是连朕都敢谋害?”
胤禛不阴不阳地冷笑了声,“今日敢谋害太后,明日便敢祸害妃嫔,此事决不能姑息,年贵妃刚产下麟儿,朕便将此事押缓再查,但朕绝不会因此便让贼人逍遥法外。”
“皇上的心意哀家明白,哀家何尝不想抓到那下毒之人,哀家也是念着年贵妃刚刚生下孩子,不想她为此操心,哀家叫皇上来,是准备问皇上,这如今皇后被禁了足,年贵妃又刚刚生产完,皇上欲将六宫之事交与谁处置?”
“朕有意将协理六宫之权交由熹妃。”
太后闻言,不禁蹙眉道,“熹妃年少,恐不能胜任。”
“朕思来想去,再叫裕嫔帮衬着她。”
太后顿了顿,见胤禛面容沉静,缓了缓才说,“齐妃和阮妃因污蔑贵妃,你心中不满她们二人也是有的,裕嫔是潜邸的老人了,帮着熹妃倒也妥当,懋嫔哀家瞧着也不错,是个妥当的孩子,让她一同帮衬着吧。”
提起初拂,胤禛略微皱了皱眉,可太后如此说,便是拿定了主意,他也不好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