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寂慢悠悠地拿起戏单,她仔细看了下红底金漆的帖子,低着头翻了一页,颊边一缕长发微落下,她用小拇指勾了勾碎发,随便点了几出,将戏单子交回太监手中,她回头看向江阮,“阮姐姐怎么会不懂戏呢,往日里阮姐姐还和咱们解说戏文呢。”
“有些戏文正巧我懂,有些戏文正巧不明白,”江阮回眸睨视过去,望着子寂玉润清透的脸,那张脸看着真像年兮蔚年轻时的模样,她不由得一肚子气,“熹妃还拿这挑剔我呢。”
江阮半怒半笑地说着,用帕子掸了掸衣裙上的褶子,发髻间的玉珏宝石叮叮咚咚,她笑盈盈地说道,“熹妃学识渊源,想必什么戏文辞藻都懂吧。”
“阮妃姐姐这说的哪里的话,我只是随口问问。”子寂听她语气带着愠怒,转过头去和桐疏说话了。
二人的拌嘴兮蔚听在耳中,她慢条斯理地呷了口茶水,拿着瓜果吃起来,一面看香洲戏台上的花旦小生唱戏,一面回头和明若说话。
轩阁里毯铺鱼灠,鼎飘麝脑之香,屛列雉尾之扇,当真是奢华无比。
胤禛见她兴致极好,一曲唱完后,立即让李德生赏赐些金裸子金叶子,又对兮蔚道,“若是听得累了,去园子里转转。”
兮蔚点头,略坐了一会,便带着明若莞春去园子里,子寂见她离席,自个儿也跟着一道去。
“阮妃摆张脸给谁看呢,真不知她傲气个什么劲儿。”子寂上前拉着兮蔚,噘嘴道。
“你何苦跟她置气呢,别气伤了身。”兮蔚踏步往前走去,穿过一条长长的绿堤,天光洒在两岸垂落的杨柳上,只觉柳条如金丝,湖水波光潋滟,如一道道泛金光的褶皱,清风徐徐吹来,愈发心旷神怡。
兮蔚嫣然浅笑,远处亭台楼轩雕甍瓦砾迷醉在一片金光之中,花影缤纷,烟雾缭绕,细乐声喧,说不尽太平景象,富贵风流。
穿梭在着荷荇凫鹭,水光焕彩,真是玻璃世界,珠宝乾坤。
“皇上为了给八阿哥做满月,特命人重新修葺了圆明园,”子寂环视四面,不禁感叹,“当真是气派呢。”
“的确是气派。”
“可见皇上真真心疼姐姐,这可是哪个阿哥都没有的殊荣。”子寂面露钦羡,兮蔚却是叹了口气,“子寂,你可别多心,皇上终究还是疼爱四阿哥些。”
“我心里明白,姐姐放心。”
“四阿哥勤学苦读,皇上很是器重,福惠不过是个奶娃娃,皇上再宠爱,也是无用,”兮蔚拉着子寂,解释道,“而且我根本不想让福惠陷入皇室之争中,当年先帝在位时,九王夺嫡何等凶险,我一步步陪着皇上走来,可不想让自己孩子再经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