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蔚瞧着祥祎一身打扮，穿着一套鲜艳的水粉色群袄，紧身小袄的胸襟斜绣着一只抽苞了的白玉兰，玉颈上挂着一个翡翠的细银锁，站在一群花红柳绿的女人中间，格外出挑。

兮蔚抚着自己的脸颊，笑道，“老了老了，都快三十的人了，哪里还美。”

“姑姑哪里瞧着像三十的，”祥祎笑盈盈地拿起乌银洋錾壶给兮蔚倒了一杯茶，抿嘴一笑，“我瞧着姑姑就是二十出头的女子。”

“这小妮子愈发会说话了，”兮蔚对纳兰氏说，“日后只怕婆家镇不住她。”

“娘娘说的是，她从小被她爹惯坏了，还得娘娘来管教她。”纳兰氏陪笑着，看着祥祎满脸羞态，继续说道，“妾身跟她爹只有这一个闺女，她爹略疼了她些，她就无法无天了。”

兮蔚拉着祥祎水葱似的玉手，“父亲也只有我一个女儿，我小时候啊，比祥祎还调皮呢。”

祥祎低头浅笑，睁着两只大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兮蔚，“姑姑，宫里头好玩吗。”

“祥祎！”纳兰氏呵斥了声。

“无妨，童言无忌，”兮蔚抚着她鬓角的碎发，替她拢了拢披肩的粘毛小坎，“有人觉着宫里头好玩，有人觉着不好玩。”

“那姑姑觉得宫里好玩吗？”

祥祎一脸纯真，兮蔚但笑不语，祥祎揣着她的锦袖，袖边是镶银丝边的海棠花，她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祥祎也想去宫里玩。”

听到这话，纳兰氏立即斥责，“胡说什么？宫里是你随随便便能进去的。”

“你想进宫去？你喜欢皇宫里啊……”兮蔚慢慢地嘬了一口茶，慢条斯理地看向祥祎，眯了眯眼。

“祥祎不是喜欢皇宫，而是……戏里常说，天庭云霄仙境，天上有凌霄宝殿，玉皇大帝，那么地上的凌霄宝殿岂不就是皇宫，玉皇大帝不就是皇上，姑姑是皇上的妃嫔，也就是天仙！”祥祎睁着水晶般晶莹清澈的眸，一动不动地看着兮蔚。

兮蔚只是一笑，“你想去看看这凌霄宝殿长什么样，是吗？”

“是啊，”祥祎意识到自个说错了话，立即垂下头跪下，“祥祎口不择言，请娘娘责罚。”

兮蔚慢慢放下茶盏，看着她，年轻的女孩子都想进宫，都想嫁给这世上最好的男子，而她们往往以为，天下最好的男子都在皇家。祥祎也是，曲阜孔家虽说是名门大家，但祥祎的家世才情，怎会甘心嫁给普通人，如今皇子也大了，三阿哥四阿哥等都已到了适婚之龄，祥祎的想法，兮蔚看得出来，她想嫁给皇子，想嫁入皇家。

“如若我没记错，你去年便参与过选秀吧。”兮蔚看着这个侄女，心中感慨，有多少人挤破了脑袋想进宫去，而她，却不想在那呆着。

“是。”祥祎垂下头，掩着眼底的失落。

她的确参与过选秀，只可惜她落选了，皇上听说是年家的人，便不再留牌子，而阿哥们也并未有娶她为嫡福晋之意，所以她便回家自行婚配了，这才有了曲阜孔家的婚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