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后宫里无数人辗转难测，兮蔚是其中之一，她空空的坐在养心殿寝殿的卧榻上，望着幔帐发呆。

第二日一早，宫女伺候她梳洗后，她一直在书房里等胤禛下朝。

胤禛下朝后回寝殿换了身衣裳，待他换好常服，兮蔚便走了进来。

李德生一见兮蔚进来，他不敢出声，怕一出口惹怒皇上，宫女太监们正欲端着龙袍下去，见兮蔚站在身后，那小宫女慌慌张张地行礼，“年贵妃娘娘吉祥。”

胤禛见她来了，让满屋子的人统统出去，只留他和兮蔚两人。

“皇上。”

兮蔚刚一开口，只见胤禛抬起手，“别说了，朕知道你要说什么。”

兮蔚缄默不言，胤禛继续说，“你这样苦苦为他求情，不怕他死的更快？”他回头瞄了她一眼，那个眼神，让兮蔚无法忘记，她凝视着胤禛，沉默了半晌后才开口，“我真不敢奢求。”

“纳兰忱青，朕不会杀了他，你也不用一再替他求情。”胤禛背对着兮蔚，他不知如何面对她，不知如何面对她的请求。

兮蔚深深地凝视着那个背影，胤禛的话让她紧紧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冷静一夜后，她不像昨日那样冲动，心平气和的对胤禛说，“遗诏的事，我不想让你知道。”

她不想因为此事掀起风波，不想让胤禛难过难受，他亲生母亲憎恶他，亲生父亲是皇帝，可先帝他心怀江山，一心为了江山社稷，哪怕死后将江山交给胤禛，却还立这一份遗诏，处处防备，丝毫不信任胤禛，其实，胤禛的心里同样很苦，只是他从未让人察觉。

他一向冰冷，他从未软弱过，从未把心里最柔软的一处给人看。

她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难道还不了解他？难道还不知道他心里所想？

兮蔚缓缓叹了声，“我没想过会这样，是我的错。”

“和你无关。”胤禛没看她，声音轻轻传来。

“你为我做的够多了，”兮蔚低垂着眸，叹了口气，“胤禛，你是皇帝，没必要为了我一再忍让。”

他没有出声，听兮蔚继续说，“我是你的妃妾，我该尽全力博取你的欢心，该不顾一切的讨你喜欢，这才是我该做的，而不是一再惹怒你，一再隐瞒你欺骗你。”

“可我无法做到，”兮蔚抬眸望着他，“我没办法做到这些。”

“我很感激你放我去宝华殿，很感激你答应我的一切，感激你不杀纳兰忱青，感激你不会迁怒我的家人，”兮蔚说着说着，哽咽起来，“感激你对我所做的。”

说完这些话，胤禛终于回头，他望了眼兮蔚，那样的眼神，带着心痛和气恼，“说这么多，你不过是想离开这。”

“是。”

她想离开，她无比的想离开。

她不想再陷入这样的境地，不想和胤禛闹得不可收拾，不想再原谅，也不想再恨，再心痛。

“你们一个个都离开，一个个都离开……”胤禛喃喃的念着，眼神空洞，像恶毒的咒语，像最深的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