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何时来的,兮蔚不知。
她成日待在翊坤宫里,做些针黹刺绣,抬手望去,整个后宫陷入一阵冰雪之中,琉璃晶莹,剔透如玉。
可是,再深的寒冷,都抵不过她心里的寒。
北方的冬日特别的干冷,那股冷侵入人的血脉,让人无法自已,兮蔚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心也和这冰天雪地一般,冷得没有半点温情。
冬雪纷飞,翊坤宫红门紧掩,像是隔绝了后宫之外,不在深宫之中。
寒风料峭,凛冬已至,内殿中有地龙和银炭,让人察觉不到丝毫冷意。
兮蔚裹了裹身上的银鼠紫貂毛大氅,倚在床榻上,捧了一卷书看。
水月正在拨弄着炉子里的炭火,回眸朝兮蔚看去,“内务府送来的都是上号的银炭,那些狗奴才不敢轻贱咱们。”
“皇后那边如何了?”兮蔚见到炉子里蹦出的几丝火光,不由道,“今个儿冬天,她可过的好?”
水月笑着,“皇后娘娘如今不太管事,帝后不和的消息遍布六宫,哪里好的了,听闻熹贵妃好了之后,好生的整顿了内务府,这下,皇后娘娘的坤宁宫门庭凄冷,无人敢去。”
她抬头看着红墙飞檐下的落叶,宫灯闪烁,清冷孤寂。
“让熹贵妃掌权,是对皇后最大的漠视,”兮蔚神情淡然,“这下,子寂又要好生闹腾了。”
“奴婢不明白,娘娘为何不自己掌管后宫?将大权握在自个手中?”水月见屋子里太过寂静,找了话同兮蔚说。
内殿里,只有兮蔚翻书的声音,一下,又一下。
兮蔚叹了口气,“我不愿掺和后宫事,不想和皇上的嫔妃打交道。”
水月不再多言,兮蔚的心,太过平静,皇后大势已去,她便独自一人窝在翊坤宫里,哪儿都不去,除了偶尔去阿哥所看看八阿哥,闲来与命妇谈谈天,她甚至没有任何情绪波动,连好久不见的廉亲王福晋君湄进宫,她也始终淡淡的。
自打廉亲王被皇上斥责后,君湄一病不起,平日里别说走动,连起身都难,兮蔚命江浮生去看了几次,也不见好,江浮生只能用药拖着,拖一日是一日。
这些时日君湄身子好些了,得了空进宫来看看兮蔚,一晃这么多年过去,因胤禛斥责胤禩的事,君湄和兮蔚冷淡了些,但毕竟这么多年的姐妹情谊还在,君湄对兮蔚,始终还是真心。
这不,她正和水月说着话,只见织金繁华锦帘一掀,君湄带着丫头进来。
她病色依旧,穿着一身茜纱云霞色绣锦袍,绣着缠枝绕云藕荷色洒金绣纹,抱着一个珐琅雕鸟雀手炉,从外头进来,“兮蔚。”
“你来了。”见她进屋,兮蔚才勉强撑着身子坐起,“水月,看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