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人之将死，心中所想着的竟是自己仅存的善念，她的后悔、遗憾，所有的所有，都是胤禩。

原来，她最爱的人，并不是那个少年相遇的男子，并不是胤禛，而是陪伴她半生，不离不弃的挚爱。

只可惜，一切都回不去了。

她轻轻闭上眼，声音沙哑破碎，“多谢皇上……来看我最后一面。”

灯火摇曳，帘幔轻拂，莲花台香灯在墙壁上投上层层镂影，丝丝缕缕的香烟缭绕弥漫，她静静地躺着，呼吸轻柔，仿佛下一瞬，便会戛然而止。

胤禛默了良久，沉声道，“你百般请求朕来，无非是想求朕放过胤禩和你的孩子。”

胤禛脸色沉重，墨黑深邃的眸中尽是冷漠。

江阮猛地睁眼，怔怔地看着他，她的喉咙好似被堵住了，竟发不出一定点声音。

胤禛冷哼了声，不再看她，“后宫不得干政，前朝的事，你少费心吧。”

江阮急了，她急急忙忙地坐起来，慌乱中，她望着胤禛的脸，彼时，她竟有些认不出他。

她盯着他看了半晌，看的眼泪浸湿了脸庞，看的她眼泪婆娑，内心撼动，强烈的心痛袭来，痛的她忘了身子的病痛，痛的她忘乎所以，只死死地盯着胤禛，“这么多年，你对我冷漠至极，我知道，你恨我，讨厌我，你羞辱我，无非是想报复，报复我当年弃你而去。”

胤禛的脸色没有丝毫动容，冷静说道，“朕从未讨厌你，也不想羞辱你，你不值得。”

江阮被这一句气得快晕死过去，她脸色苍白，手不由自主的握成拳，“说到底，你选我入宫，不过是为了对付胤禩，不过是为了气你的兮蔚。”

江阮勾唇一笑，笑容里透着得意，“年兮蔚心高气傲，她怎会向你低头？你利用我，分她的地位，分她的宠爱，不过是为了证实她心里有你，她一直惦记着你，皇上，你真是可笑，是你将一个个真心待你的人推远，是你让这些人恨你怨你，你却要说，是人家对不起你……”

江阮说着说着，不禁笑了起来，“到底是谁冷血无情？到底是谁不顾旧情！”

江阮的话，像一句句质问，让胤禛心底发寒，他的心不停地颤动着，他看着眼前的女子，死死地盯着她。

她根本不是以前的模样，根本不是那个他魂牵梦萦的江阮。

他曾以为江阮会是他一生挚爱，他曾无数次寻找她的影子，无数次的梦见她，梦见她曾经的样子，梦见年少时的美好，可是，当她真的回到他身边，他才发现，他爱的人，从来不是她。

他爱的不过是那段过往，爱的不过是年少时候的情深。

他时常会想起兮蔚，想起兮蔚年轻的模样，想起她的笑，想起她的倔，这一切，无非是因为他怀念过往，怀念曾经的年少。

说到底，她们都是影子，都是陪伴着他多年的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