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穿过屏风，走向内殿，纱幔帘帐隔着他和若芯，若芯小脸死白，仿佛一个死人，没有半点气息。

胤禛感叹地吸了口气，眉头紧皱，轻轻喊了一声，“愉妃。”

他没有喊她的名字，而是冰冷地叫了她一声愉妃，若芯没有睁开眼，她陷入昏睡之中，她多想无休止地昏迷下去，能够摆脱这里的一切，摆脱胤禛，摆脱她痛苦的一生。

她不知道自己能留恋谁？留恋父母？留恋亲人？留恋皇上？当初她的父母将她送到山上长大，她对父母的感情实在稀薄，至于亲人，更是与她无关，难道说，她留恋的人是皇上？

若芯痛苦地绷着眉头，昏睡中，她听到胤禛再唤她。

愉妃，对他而言，她不再是若芯，而是他的愉妃。

无论她想不想，愉妃是事实，是她必须面对的事实。

睡梦里，若芯哭笑不得，她想到了那个男人，她原以为此生她只爱他一个人，爱他到死，到老，她忘记了她有多久没见过他，她甚至快记不得他的容貌，她在想，去了地狱，他会不会怪她？会不会不愿意见她？毕竟，她是皇上的女人，哪怕是死，她也只能死在皇宫，死在皇上的身边，更何况，她的心她的身早已背叛了他，她该如何去地府面对他？该如何干干净净地去见他？

若芯陡然睁开眼睛，眸子里一片水雾，迷惑而愧疚，又惊又俱地睁着一双血红的眼，她回头向胤禛看去，看到胤禛熟悉的脸，她几乎控制不住地朝他伸手。

“皇上……”

她满脸憔悴，病容枯槁，眼周溢满泪水，她颤巍巍地伸手勾住了胤禛，心痛不已地握着他，“皇上。”

她缓缓开口，声音沙哑而破碎，“皇上……”

她又喊了他一声，痛苦不已，她不让他走，不让他离开，她好不容易用性命换来他的垂帘，她无论如何都不会松手！

胤禛停顿了会，恍惚间，他想起兮蔚，兮蔚在无数个病痛的日子里，他从未见过她，她也从未派人告诉他，她自己熬着，自己扛着，没有想过利用自个的病来获取他的怜惜。

宫里头所有的女人都一样，包括若芯也是。

胤禛松开了她，脸色沉沉，“你好好养着。”

若芯不肯放他离去，抓着他的胳膊，“皇上，皇上……”

她说什么都不肯松开胤禛，这是她好不容易换来的机会，她用她的命换来与胤禛的相见，她绝对不会松开他。

若芯用力地咳了几声，仿佛倾注了全身的心力，气若游丝地苦苦哀求，“皇上，臣妾……臣妾不知做错了何事，惹得……皇上如此动怒？”

她一醒来，第一件事不是关心自个，而是追问此事，“皇上是不是……是不是厌弃了臣妾……那以前皇上对臣妾说的话……都是……都是假的？”

提起以前，胤禛忍不住回头看了她眼，看到她痛苦的神情，苍白如纸的脸，水眸里蕴含着绵绵不绝的情意，楚楚可怜的柔情，让胤禛着实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