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倾城她……很难得,她是真的喜欢我,而非螭息城主或者其他。”他的语气仿佛这不可思议,“我一直以为今生都不会遇见这样的人。”
他很认真地说。
真是倾心吐胆的一番话她低声轻笑。
只可惜,不能告诉南巽她在笑什么。
入夜时分。
她进到许倾城的住所时,海市金尊玉贵的令主正由侍女们服侍着梳妆,乌发及地,镜中容颜幽丽清绝,美得叫人屏息。
“菖苏姐姐。”少女自镜中看到了她,矜持而笑,不复日前的顽皮。而她行过礼后敬上手里的漆盘,“今夜厨房的莲子羹熬得好,令主不妨尝尝。”
镜中许倾城的容颜,可见神色微滞。
她抿嘴看了看周围:“哪个是服侍令主饮食的?”
一个年长的侍女站了出来事实上除了服侍饮食,执此位的人还有另一个任务,就是试毒。
看着侍女倒出些羹汤到小碟里,她手快地抢过碟子一口饮尽。
一时间满屋子的人都盯着她看,连许倾城都吃惊地回过头来。
“令主请。”稍后,她一无异状,才向少女致意。
“姐姐多虑了……”许倾城讪讪一笑,端起了羹汤,慢慢饮下
“啪!”
瓷碗坠地,一声脆响之下碎了成数瓣。
而随后倒下的便是海市城尊贵的小令主,她捂着肚子满地打滚,痛呼挣扎中,那美丽的面孔扭曲了,乌发汗湿,就像是能够绞死人的绳索。
而她,在侍女们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中慢慢地低下身去,体内螭珠被毒性所激生了反应,寒意瞬间蔓延全身,她几乎屈不起手指,却还是一片一片地,捡起了所有的碎瓷。
“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
阴暗的地牢内,南巽狠狠摇晃着她,指甲抠进肌肤,疼痛非常。
她能借由这种痛,感知他的狂怒。
他是为许倾城的痛苦而怒。
“她不是还没死吗?”菖苏故意轻描淡写地说,南巽到底是绝顶精明,很快敛起了怒气。
“你所求为何?”他盯着她,眸带寒意。
有毒杀许倾城的能力却留着她的性命,自然是有原因的。
她揉着肩笑起来:“与我结下灵契。”
“什么?”南巽惊诧地睁大了眼睛。
“与我结下灵契。”她重复了一遍,“此后你想娶谁就娶谁,但能与你同生共命的,只能是我一个。”
南巽一脸阴沉。
“你会同意的。”她笑着说。
因为他爱上了许倾城太久了,她等了那么久,虽然没等到他爱上自己,却也等到了他爱上别人。
一个人只要爱上了另一个人,便有了无法掩盖的弱点,任人予取予求,都无二话。
所以她才放任他去追求想要的。
而如今,许倾城的性命就在她手上。
南巽,沉默了很久。
但最后他还是问了:“为什么这么做?”
“很简单,因为你娶亲之后我便无足轻重,许令主也未必能容我,所以只有结下灵契,我才能永远留在这里。南巽,我所求的,不过是长久的……荣华富贵。”
早已编好的说辞,熟悉得她自己都要信以为真。
但其实不是的只因吞入螭珠的同时那上面的灵力便融入了她的骨血,长老们说要将螭珠之力归还于南巽便只有一个办法,那便是与他结下灵契。
但若她告诉他真相,除了他可能当她是个疯子之外,还有可能他并不想回归螭族。
她不能用一城百姓的性命冒险,她不能……
而此刻南巽看她就像是在看怪物。
她说一句,他退一步。
最后他终于转过身,落荒而逃。
“我会娶你。”南巽终是这么说。
于是她交出了一半的解药。
南巽看着她喂许倾城服药,才搁下碗,他便说了句跟上,然后率先走了出去。
她跟着走,一开始还未在意,然而渐渐地,路径变得连她都不认识:“我们去哪里?”
“巫祝要见你。”南巽目不斜视地答道。
她吃了一惊为着灵契的缘故,她曾多方寻找巫祝的所在,想要询问相关之事,然而即便求助于螭族长老们也是一无所获。
却原来,巫祝就在阁中?
开启密道,南巽引她入内。冗长的通道只有烛火微光照亮,一片寂静中,走着走着有种沉重的感觉压得她透不过气来。
她想去牵南巽的手,然而想了又想,最后只稍稍赶上,牵住他外袍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