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方喘息着低笑了一声“那是自然，我日夜思念之人，举手投足都刻在心上那龙胆花，你居然还喜欢，我以为只有我记得，那时你总是拿着它说只有毕方对我最好”

她苦苦一笑。

龙胆花，他以为只有他记得

他以为的，她以为的，他们错的究竟还有多少

“我本以为你来杀我，可你迟迟不动手我便将这些事暂时隐下，况你双十之期未到，我只想能多护着你一刻，便是一刻。”

毕方握住她的手紧了紧。

“你想护着我”她怔怔地重复。

“毕方一日是你之护卫，一生都是你之护卫。”他眯起了眼，竟然笑了起来，“我的莲香何其聪颖可爱，不日定会是煜洲之圣君，毕方今生，只愿做你不二之臣。”

她猛地咬紧了牙关，死死抓紧了他的手。

“可我终究是你的杀父仇人我从不奢望你会原谅我。莲香，你会拿回属于你的一切，毕方无能，论武不能遏制藩王割据，论智未足以统领群臣，定侯能走到这一步我竟全然不知，可我已尽力了莲香，你和我不同莲香，我只求你善待煜洲生民……”

“毕方毕方”觉察他气息渐弱，她不禁颤抖起来。

不、不要

“别害怕，莲香，外头那些人伤不了你。那个女她答应过我她”

“毕方”

只觉得所握的手乍然脱力，她一怔，但见毕方合目，不禁发出了凄厉的呼号。

泪水夺眶而出。

她本以为，自己的眼泪早就流干了。

就像她本以为她想要的是他跪地求饶，是他俯首称臣。

不、不是的

不是的

她“啧啧，人都死了，还哭得这么伤心做什么”

就在这时熟悉的声音自暗处传来。

她看着凭空出现的少女，惊恐地抱紧了怀中毕方的遗体。

这是怎么回事

她不是死了吗

难道是厉鬼索命

“别那么看着我，你以为你真能杀得了我”少女巧笑倩兮。

那是阿月。

应该已经被她勒死的阿月。

“他就比你聪明得多了。”却见阿月指了指她怀里的毕方，“那天晚上他看到我突然出现，便知我乃有所求而来，问我所为何事。”

“你、你所为何事”此刻她脑海中一片混乱，只能顺着话说下去。

“我是来提醒你一件事，”阿月忽然掠到她身前，鼻尖几乎碰上她的，“你的声音，可觉得与之前有何不同”

“啊”她诧异地应声，这才发现果真声音比之前更清亮了些。正在疑惑，却见眼前的面孔忽然换成了另一张脸。

不是阿月变了样貌，而是她拿了一面铜镜放在她面前。

镜子里的脸，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

过了片刻她才想起这是她自己的脸，如果没有被火烧灼，她长大成人，就该是这个样子。

与母妃有几分相似

“之前初岁每日都让宫人给你下毒，此毒本是你母亲制来毁声，大乱时流传出去也就是毕方曾经见过中毒后的症状，才能及时觉察你声音有异。可惜此毒凡世无解，所以他就和我换了这颗药，不仅能使你妙音复，原，更能让你容颜重现。当然代价也不小”阿月从镜子后面探出头来，嫣然一笑“我要了他的命。”

“你”

她瞬间感到了暴怒，却又不知该如何发作。

甚至她还很迷惑。

这一切都是真的吗若是真的，为何如此匪夷所思若不是真的，却又为何如此真实

镜中容颜真切无比，耳畔低语言之凿凿。

还有怀中冰冷的身躯……

是耶非耶

“你杀了他”她木然地看向阿月，想了片刻，才说，“你也不得好死。”

少女咯咯娇笑了起来“承卿贵言，可惜阿月早已身在地狱。”

随后少女敛起笑容“其实我告诉你这些，也不过是想为自己加些筹码，因为我要用他的命，与你做一笔交易。”

交易

她眨了眨眼。

“我可以让他复生，救你们脱险。”阿月俯视着她，“但是，我要你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