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种无形的强大灵力压迫着四周所有的生灵。
万物俱静。
可她却兴奋起来执定斩金断玉的凝朱剑,剑尖直指正前方形貌可怖的妖鬼“好你愚弄我多时,今天若不杀了你,枉我当年得此凝朱”
话音未落,她已扬剑扑向了他。凝朱切金断玉的剑锋,割断了妖鬼额前的一绺白发。
她就停在那里,看着不动不语的妖鬼。
“你就是那个妖鬼。”她忽然说眨了眨眼。
那张妖鬼的脸居然还露出了“惊讶”的表情,然后她又重复了一遍,“你就是皮影戏里的那个妖鬼”
燕青默不作声。
这就是默认了,她得意地想“那么我呢你可别说我就是那女子转生你一定是认错了。”
“不会错”燕青终于出了声,焦急得很,“不会错的,你就是她,一样固执,不听劝,傲气得很”他顿了顿,然后自暴自弃地说“坑害我时从不手软。
她差点就笑了。
怎么会有这么傻的非人之物。
但她仍旧没有收回剑,而是看了他许久后,叹息了一声。
“你的蝠翼呢难道要我跟你走回封隗山不成”
阿月,随我回封隗山,我永世听命于你这细碎的低语,是从隔世的彼岸隐约传来。
然后燕青就扑过来抱着她了,她根本就没躲,只顾着将剑赶紧收起来,一点也不担心他身上那些尖利的犄角会伤到自己。
她相信他,永远不会伤她。“阿月”
她听见妖鬼宛如叹息的声音,想着的却是那出皮影戏。她终于知道戏中人姓甚名谁往昔的名字,是阿月。
清道门中一无是处的理书人,却意外得到了九曜洲上仙者的垂青,可那仙者因此孽缘而受石封之刑,为破石封,她寻求天材地宝以制魔琴,为此不惜自魂魄中剜出自己的灵犀心,抛了爱恨喜怒,一心求魔。
后来,她还诓骗了燕青与她定下血契,为她所用。
她多么可恶。
所以最后,那仙者弃她而去,她只有跃下诛音崖,以求紫云焰熊熊之火能毁灭她这再无灵犀的心神。
可燕青不许。
桐林巷的声声乐音里,她忆起了往昔最后的时刻,妖鬼张开蝠翼为她抵挡紫云焰的灼烧,以己身为器,但求为她炼化魂魄。
但求她,再一次降世为人。
再后来她生在槐城,百日之期,她看着天上的月亮咿咿呀呀的吵闹不听,故而得名阿月。
多巧合,多有心。
真像她机关算尽的作风。
或许她只是害怕燕青找不到自己。
阿月,阿月。
“你又骗我”燕青的声音闷闷的,简直可以说是委屈。她笑起来,“我区区一个凡人,怎么敢。”
是的,她是凡人,所以对面不相识。
她想起了青昊,想起那堆朽衣枯骨结局似乎总是注定的,妖鬼的寿数无尽,而她却要一次又一次地遗忘。
她未必每一次都能想起来,这对燕青多不公平。
可她才不会让他选要不要和她在一起,她的一生会很短,没有浪费这口舌的必要。
更不用说她一直都知道因为的选择红颜也好白骨也罢,他都会一直等下去,没有灵犀心的妖鬼就是这么不知变通。
不倾心,一倾心。
就是悠长的时光,月满千岁,浮华万宵。
师父说,声有五音,人分善恶身为乐执令,要保这调正曲纯,除去不守规矩之人。
无论门主是活着,还是死了;无论这门是在,还是散了。规矩就是规矩。违反之人,哪怕是血脉至亲,也要亲手了结。
正是因为信着她的冷血无情,才将辈分最小的她提至如此高位,下至门人,上至门主,无人不惧她几分。还有那个人。
等不得了。十八凤箫发出嗡嗡蜂鸣,似乎在提醒她这最后要惩处的叛徒。
悠远如诉的古音戛然而止,紧接着的是清脆的破碎声,厚重的碎片洒在黄土之上,诡异地呈现出一幅难以明辨的图案。
师姐,你是将自己献给妖鬼而换得一时庇佑吗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你既然可求助于妖鬼,我自然也可以做出不坏不碎的埙之神器。
师姐,你竟然这样也不怪师妹我无情了,师姐且稍等,师妹这就来取你性命了。
天下十洲,最西处的砂洲,洲如其名,大漠千里,戈壁无垠,黄沙漫天,一派苍茫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