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你被谁打成这样?花绽问。
那张干涸开裂的嘴唇缓缓道:我孙儿饿我偷军营鬼兵打我
听了这构不成整句的话,梁洛不禁握紧了拳头。又是鬼兵
花绽将老人扶着坐起来,抬头见梁洛眼里的翻涌的情绪,动了动唇,终是没说什么。
她从腰间拿出一把小匕首,眉都没皱一下地划向右手食指,顿时殷红的血水流淌。
一旁的梁洛见她将滴下的血液送到老人嘴里,然后不可思议的事情就在他眼前真实发生了。
老人身上的伤口快速愈合,片刻竟已经完全痊愈。
鬼医之血,欲毒则毒,欲药则药,活枯木,死流水梁洛站在她身后喃喃自语。
前面的花绽听到,肩膀轻颤了下,随即轻笑,笑中有无限寒意。
不知怎的,我倒吊在不远处的树上看到花绽这个笑时,为她感到莫名的怜惜。
夜。
一声轻不可闻的木窗开启声之后,一个身影立在了屋内。
主上。那身影一矮,冲屋内男子行礼。
嗯,你来做什么?
属下刚刚得知,此次瘟疫乃邻国散布到我国。
什么?!男子眸中寒光闪烁,不得不压低了因愤怒扬起的音调。
平静片刻,男子道:还有一事,你去准备。
主上吩咐。
三月内,制好十万个木人偶。
主上要制傀儡吗?可我们不可能让那么多人偶都变成傀儡。
男子无声叹息:我已经找到了办法。
战火未停,却迎来今冬第一场雪。
小雪连下了几日,今日终于停歇了会儿,阳光照在盈盈白雪上,似流光淌过一般美好。
梁洛在院中晒草药时,我正蹲在他旁边无聊地堆雪人。
他偶一回头,看见花绽站在他身后,不知道已站了多久。
我有事与你说。她凉眸闪了下,转身进屋,梁洛忙跟在后面。
待二人在桌前坐定,花绽自斟了一杯茶,道:你明日必须走。
梁洛拿着杯的手抖了抖:为何?我的伤还未好。
他的话音刚落,花绽就倾身过来,一双修长玉手扯开了他的衣襟。梁洛顿时觉得胸前肌肤裸露在空气里,人早已因她的举动呆住。
她的手指,正摩挲着那一道刚结痂的狰狞疤痕,指尖的丝丝凉意渗到梁洛心里去。
休要骗我。它早已好了。再开口时她人已经坐回椅子上,语气比往常还要淡漠,你明日必须走。
梁洛见她如此,默默整理好上衣,沉声道:好。
我明早便离开。这段时间,谢谢你的照顾。转身出屋,头也不回。
第二日,正逢十五。
梁洛早晨已经离开,此时正午的刺眼阳光照在院子里,花绽瞧着眯了眯眼。
其实她总觉得她是见过梁洛的,而且是在她少得可怜的美好回忆里。
所以她不想被他看到自己狰狞的面目。
阳光渐移,慢慢地镀到她的身上,如佛光普照般的一层金色的光辉,还带着灼人的温度。
花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身体里的变化。
浑身滚烫,似有什么不能控制的东西要喷涌而出。
她的身后不知何时已经站了几个人,皆是鬼兵模样,都略欠了身子,道:鬼医大人,得罪了。话说得礼貌,语气中却没多少恭敬。
她似已经累极,闭眼:嗯。
一个半人高的木桶,里面是滚烫的刚刚烧开的水,花绽未褪下衣服在里面端坐着,没有痛苦的神色,只是微皱了皱眉。
不知何时,她白皙的肌肤开始变得粉红,然后渐渐那粉红愈来愈深,最后竟然殷红如血。
那殷红开始聚集成红色的血珠,从皮肤里渗出来,沾透了衣服,一股一股,沿着她的身体流下来,落入滚烫的冒着白气的水里。
被血浸红的长衫像极了她曾拥有的那件红衣,那时她还活得无忧无虑,那时有个少年从天而降打乱了她的生活。
多年前,被她救过一命的少年离开时,轻轻告诉她:别忘了我。
可是他忘了告诉她他的名字。
梁洛折返回木屋时,就在门口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触目惊心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