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妙笙眉梢微微一蹙，压下心头的反感和冷冽，语气淡然道：“没什么，都过去了。”

言罢，她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

杯中的水尚且有温度，她却感觉自己的心好像凉了个彻底。

“反正这些年没有你这个妈妈，我也一样过来了，所以，现在你要是跟我谈什么母女情深，想让我给刘和刚拿钱，不可能。”

且不说她跟顾瑾楠的关系是假的，自己也没钱，就算真的有钱，许妙笙也绝对不会给刘和刚那种人。

那人吃喝嫖赌样样占，而且还贪得无厌，许妙笙给他钱等于是在填补一个无底洞，越发助长了他的气焰。

“妙笙……”

薛玉琴看着许妙笙，似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然而，即使是这样，也没有让许妙笙动什么恻隐之心，这些年，她早就麻木了。

薛玉琴也从第一次被刘和刚打，到了现在已经学会了逆来顺受，什么事都可以忍可以让。

无底线，无原则，这也恰恰是最让许妙笙不能接受的。

她下意识攥紧了手中的水杯，见薛玉琴不开口，许妙笙只好自己开口道：“他因为这个打你？”

闻言，薛玉琴点了点头。

“你是不是觉得妈妈特别没用？”

许妙笙没开口，算是默认了。

薛玉琴长叹了一口气，眼泪就这样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我已经是第二次婚姻了，如果再离婚的话，外面那些唾沫星子都可以把你们淹死。”

闻言，许妙笙挑眉看向薛玉琴，语气里带着一股淡然和从容道：“我很早就跟你说了，我不在乎，你很害怕的那些流言蜚语有之前网络上对我恶言中伤的那么严重？”

“我还是那句话，如果你现在愿意摆脱刘和刚的话，我一定会帮你，家暴这种事情，现在大家都是零容忍，这样去离婚绝对可以，等你和刘晓晓以后的生活我也会安排好，你以后不必再被他打骂一辈子。”

“可是……”

薛玉琴顿了顿，迟疑了一瞬之后，又坚定的摇头道：“那也不行，我们可以不在乎，但是晓晓……她还那么小，以后还会交男朋友，会嫁人，有我这种妈妈，只会让她在婆家抬不起头来。”

闻言，许妙笙的语气里不由得加重了几分，她声音越发冷冽道：“如果刘晓晓只是为了维持表面的家庭关系，而不在乎你的死活的话，那样的女儿还有什么用？”

许妙笙一时气愤这样说了，她也知道，刘晓晓确实是这样一个自私的人。

虽然她长期跟在外婆身边，跟刘晓晓接触的时间很少，但几乎每一次都是不欢而散，她看向自己的眼神里也带着怨恨，似乎巴不得世界上没有她这个同母异父的姐姐。

所以，许妙笙也压根儿就没有当她是自己的妹妹。

不过，她对薛玉琴到底是有这几分骨子里出来的亲情，虽然她不曾养育她，但若是她愿意摆脱刘和刚的话，许妙笙会拼尽全力。

“不了，晓晓跟你不同。”

薛玉琴咬牙摇了摇头，然后说出来的话就像是刀子：“晓晓从小跟在我们身边长大，她不像你，没有你那么坚强，如果一下子让我跟刘和刚离婚的话，她肯定受不了。”

许妙笙对薛玉琴的感觉就是爱其不幸怒其不争。

她骨子里的传统和固执是她改变不了的。

既然如此，母女两人也没有什么好聊的必要。

所以，她一直不太喜欢跟薛玉琴讨论这些，然而眼下，薛玉琴说出来的话明明柔柔弱弱的，但对于她来说，就像是刀子，一下一下的插在了她的心上。

“我也不是从生下来就坚强的。”

如果可以，谁不愿意陪在妈妈身边，如果可以，哪个小姑娘愿意豁出去一切风里来雨里去只为了赚那么一点点学杂费。

如果可以……

她也不想坚强。

然而，她这些年吃的苦，从薛玉琴的这些话里听出来，就感觉好像只是因为她的坚强，所以，她可以。

呵。

她可以。

许妙笙收回了停留在薛玉琴面上的目光，转头借着给自己倒水的功夫将眼底里的泪意再一次逼回。

“妙笙，对不起，妈妈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你比晓晓懂事，所以……”

“所以，懂事的那个就活该被抛弃吗？”

不等薛玉琴说完，背对着她的许妙笙突然开口道：“如果你是来看外婆的，现在可以去了，如果只是来跟我讨论这些的，对不起，我没有兴趣。”

许妙笙下了逐客令，转身就要离开房间。

下一瞬，却被薛玉琴叫住了。

“妙笙，你不要生气好不好，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本事，没有能力让你们过上好日子，都我的错……”

说到这里，薛玉琴已经哭成了泪人。

这是她对许妙笙百时不灵的利器。

每一次看到她哭成这般模样，许妙笙总会心软。

毕竟，那是她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