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纵使许妙笙已经冷静了下来，当她才赶到医院门口，接到陈医生的那通电话的时候，许妙笙还是好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对不起，许小姐，我们尽力了，您节哀……”

好似突然间暴风雨当头罩下，许妙笙只觉的嗡鸣声一片，脑子里一片空白，唯有耳畔不住的回响张医生的那句话。

节哀……

节哀……的意思是……

她不敢想，也不能想。

只稍稍这么一想，她的脑袋就像是要炸了一般。

许妙笙终究是没有冷静下来，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好在旁边的顾瑾楠反应极快，抬手就拦住了她的腰际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等许妙笙醒来，人已经是在之前陪着外婆的那间陪护房里了。

她呆愣了片刻，神色有些怔忡，好半天之后都没有回过神来。

看着顾瑾楠坐在床边担忧的模样，许妙笙动了动喉头，哑声道：“我是在做梦对不对？”

“我刚刚做了一个噩梦。”

“梦到妈妈杀了人，外婆也离开了，这都是梦对不对？”

顾瑾楠还没有开口，眼泪就顺着许妙笙脸颊往下淌了下来。

她越哭越伤心，最后直接抱起了被子覆在了脸上，任由眼泪决堤而下。

在这世上，她最最亲的外婆，就在刚刚离开了她。

这么多年来，她们两人相依为命，再苦再难的日子都已经过来了，为什么眼看着自己现在能挣钱了能给她好的生活了，老天爷却在这时候带走了她？

她从小到大，最大的心愿就是以后让外婆过上好日子，再不让她有半点儿担心。

谁曾想，如今这一切都已经成了奢望。

许妙笙只觉得心口像是有千百只蚂蚁在啃噬那般的疼。

她不知道哭了多久，突然间头顶上一亮，有人将她被子掀开，许妙笙睁开红肿的眼睛，泪眼婆娑之际看到了顾瑾楠俊美的五官在自己面前放大。

他将她抱在了怀里，轻声哄道：“别哭了，你再难过，外婆在天上知道了该会心疼的，你想让她走得也不安心吗？”

这句话果然刺激到了许妙笙。

她身子一僵，眼泪就这样硬生生的憋住了。

“妙笙，生死无常，你别太难过，一切都会过去的。”

顾瑾楠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人。

他从小到大都没有安慰过谁。

这还是第一次。

有些无措，也有些担心，但更多是对许妙笙的心疼，看到她悲痛欲绝的模样，顾瑾楠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掏出来放在她面前，让她知道还有自己陪着她，这世间并非全然是冰冷无情。

“嗯，我不哭，我不难过，外婆放心。”

许妙笙深吸了一口气，用沙哑嗓子说完这句话之后，却还是没有忍住，又痛哭了一场。

那种失去至亲的撕心裂肺的痛楚，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压下去的。

但她也能感觉到顾瑾楠的关切和陪伴。

许妙笙有些感动。

这是她在这冷冰冰的世界里难得的温暖了。

“别担心，我不难过，真的。”

许妙笙回握住顾瑾楠拉着她的手，对他挤出来一抹笑意。

然而，她明明悲痛欲绝却还是强颜欢笑的样子只会越发让人心疼。

“我去看看外婆，我都没有见到她最后一面。”

许妙笙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她不能哭哭啼啼的看外婆，就如顾瑾楠所说，得让外婆放心的走。

“嗯，我们去看外婆。”

许妙笙才一起身，顾瑾楠就抬手环住了她的腰，让她根本就没有用什么力气，就从床上起来，然后带着她出了门。

外婆还是跟往常一样，慈眉善目，只是面色苍白冰冷了一些。

许妙笙抬手轻抚她面上的皱纹，忍着悲恸柔声对她道：“外婆，你放心，我会过得很好的，你安心的去，别担心我，我也会照顾好妈妈的。”

言罢，她深吸了一口气，用了自己最大的自持力才将眼泪给逼退了回去。

从外婆的病房出来，许妙笙再控制不住，眼泪又一次决堤。

张医生已经等在那里了。

看到许妙笙的模样，张医生越发自责，他跟许妙笙道歉道：“许小姐对不起，我已经交代护士不放人进去探视了，但是没有想到他们会硬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