鲇食匆匆地走掉了,最终还是五更帮她把空罐丢进垃圾桶中。
“鲇食桑还真是雷厉风行的一个人啊。”中元感叹着。
“是啊,她从小时就这样,也不知道长大的这些年是被父母保护的有多好,竟然还是这个性子没改。”
五更一边说着,一边坐到长椅。只是,两人间的距离十分微妙,不算太远也不算太近。
有那么两分钟,她们谁都没说话,静静看着击球场像是父亲的男人,教着儿子如何挥棒。这让中元联想到了自己的父亲。
正当她想自己是不是该回去的时候,五更突然指着对面说道,“要不我们过去玩一会吧?”
中元稍稍一愣,接着笑道,“好啊。”
中元日芽香和五更逝宵便像第一次来时那样,玩起了棒球。
她们轮流站打击席,在一次次机器沉闷的吐球声中擦肩而过。
中元用力地挥棒,挥棒,像是要把往日积攒的不快干脆地打碎那般。她很快地找到了以前玩棒球的那种感觉,只可惜,在时间结束之前,她都没能打出全垒打。
当然,这点五更也是一样。
对了,她们还争起了胜负,比谁击中的球更多更远之类的。五更输了。
“果然还是赢不过日芽香啊,这个还是要经常练习才是。”五更抓了抓脑袋,无奈地笑。
不知为何,中元听到输赢之类的词语,内心总是会被隐隐触动。
“逝宵酱你没关系吗?”她将球棒放在柜台附近的收纳处。
“什么?”
“不用和娜酱说这件事吗?”他指着自己又指了指五更,“和我待在一起的事。”
五更一怔,“对哦……”她挠了挠头,“虽然娜酱说这些事不用一一汇报……但果然还是说一下比较好吧。”
五更顿了一下,突然笑出声来。
“怎么了?”中元问道,还以为自己说了奇怪的话。
“没什么,”五更笑着摆手,“我只是想,如果是在电视剧中的话,这里一定会有其他成员看到我们相处的情景,转头报告娜酱,然后被一通误会。”
中元也笑了,“娜酱可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女生,我想就算被误解,她也一定会听你解释的。”
“说的也是。”
五更拿着手机,走的稍微远些。
隐隐约约的,中元能听到些只言片语。
“嗯……也在……没,偶然遇……好……”
她大概地在心中拼凑五更和西野的对话。这并不难,至少对中元来说不难。
她很了解这两个人。
“怎么样?”
五更回来后,中元问道。
“说别玩得太晚,天黑前记得回家。还让我路小心点,别到处乱晃了。”五更摇了摇手机,有些失笑的表情,“娜酱不会把我当小孩子了吧?”
这怎么看都像是妻子对丈夫的叮嘱吧。中元想。
“娜酱还说了。”
“说什么?”
“‘帮我向日芽香问好’。”
中元微微睁大眼睛,在五更碎碎念叨着“明明自己电话里说就行了为什么要多此一举让我转达啊”的声音中,缓缓把手平放在胸口。似乎能感受到冰雪消融一般的细微响动。
没错,中元日芽香与西野七濑的隔阂,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不存在了。
她们没有去追究一个具体的时间期限,在中元放手的瞬间,风筝连着线,越飞越高越飞越远,化作天空中的一个小点。一切显得自然而然。她也可以拍拍手,从那片田野间离开,去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
这对她们三个来说都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对了,”五更突然想起来,“娜酱叫你日芽香诶,不是中元桑,而是日芽香。你没再叫她西野桑,而是娜酱。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啊。”
什么时候的事呢。深究这个也没什么意义吧,重要的是,中元与西野已经不再是站在河流两岸微妙对峙的关系了。
中元没有回答五更的问题,而是轻松地笑着。
“逝宵酱,一起出去走走吧。”
——
和五更在一起的时候,中元总是会回想到以前的事。
为什么呢,可能是那个时候她太努力了吧,努力地过了头,觉得世界所有的梦想和愿望都可以用努力来解决,解决不了那就是还不够努力。她掉进了二分法的陷阱中。
总有些东西是和努力无关的,而且还很多,很多很多。
当中元认识到这些的时候,她才发现原来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成长了这么多。那些往日的不甘,悔恨,痛苦和挣扎,她现在已经可以用更加超然的态度和心情去看待它们了。
像看着一个为了要得到母亲关注而故意犯错的孩子。
她曾那么单纯而又稚嫩地想要留住一些东西,想要拥有一些东西,到头来手中仍是空无一物,她能带走了并且真正属于她的只有那些回忆而已。
也唯有那些回忆。
“逝宵酱你还记得吗?”中元问道,“之前我们也曾这样一起走过这段路。”
这是一个颇为平淡而庸碌的开场。就像是多年不见的往昔好友,对彼此的贫乏的了解,只能让她们去翻落满灰尘的往昔。
但中元并不是这样,她的回忆没能完全停留在过去,它们在一定程度影响了她,成为了现在的她的一部分,听起来可能会有些拗口,但事实就是这样。
“那个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