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檐下有一盏灯,虽然是电灯泡,却照了美人临水的灯罩,宛如古时的灯笼。
疏影就透过玻璃窗,落在书卷上。
顾轻舟蜷腿坐在临窗大炕上,炕几摆放了一盘白玉棋枰、一本书。
她看着棋枰发愣。
一阵风,让她预感有什么人进了院子。
心中一凛。
“今晚派高桥荀去试探他,依着他的性格,他怎么会不夜探平野官邸?”顾轻舟自问。
她似乎等待着。
她出门,披衣站在屋檐的阴影下,那铃铛一阵阵簌簌而过,偏偏没了其他的动静。
“是不是生我的气了?”她也扪心自问。
她做这个决定,没有和他商量。
那时候的顾轻舟,是有点赌气,亦知他绝不容许她北上。
顾轻舟通过霍钺那边离开,何尝不是给他一个提示?至少让他知道,她是平安的,否则为何要麻烦霍钺?
她不得不离开。
平城是她的家,她既不能用计去堵住司夫人母女的口,也不能毁了自己的家园。前者是答应了司督军,后者是因为司行霈。
顾轻舟立在夜风里。
这夜很漫长,而且清寒。那丝丝缕缕的夜风,钻入袖底,她打了个寒颤。
“也许,今天不太适合。”顾轻舟想。
他总会来的,却不是现在。
他刚到太原府,肯定要把一切都摸熟了。
顾轻舟回屋。
她躺在被窝里,良久都没有进入梦乡。她今晚特意没有拉窗帘,如勾的新月将淡淡月华撒入,似一层薄薄的寒霜。
琼华如练。
迷迷糊糊睡着了的时候,顾轻舟就感觉有人趴在她身上。
立马惊醒,就闻到了熟悉的气息。
他那混合着雪茄的清冽,一寸寸萦绕在她的耳侧。
顾轻舟犹豫了下。
司行霈的唇,就落在她的唇上,撬开了她的牙齿,攻城掠地毫不客气。
等他的手从她衣衫里钻入时,顾轻舟按住了他。
“司行霈!”她从齿缝间骂道,“你又混账了。”
她再也没想到,自己设想过无数的重复之后的第一句话,都没有用上。
司行霈的唇,离开了她的,转而将温热的气息转移到了她的耳郭。
他咬了下她小巧的耳垂,道:“丢下自己的丈夫,装未婚的小女孩子,到底谁比较混账?”
“谁丢下了?”顾轻舟反唇相讥,声音也轻不可闻,“你太太不是死了吗?”
“死之前,也要让我”他的手继续下滑。
顾轻舟按紧了他,气息微乱:“司行霈”
司行霈停了下来。
他坐起了身子。
窗外的晨曦熹微,稀薄的光线投入房间里,顾轻舟屏住了呼吸。
这个人,趁着刚天亮的时候过来。
这个时候,天快要大亮了,故而所有人都放松了警惕。
好大的胆子!
他坐起,轻轻捏了她的下颌:“小东西,你跑得挺欢实嘛。”
顾轻舟在幽黯中笑了下。
她的笑容,非常的轻快明媚,没有半分杂质。
这两个月来,她头一回如此开心。
“想我吗?”他轻轻啄了下她的唇。
“不知道。”顾轻舟的声音,依旧是轻不可闻,“我已经死了,你都给我下葬了。死人是不知道想不想的。”
司行霈的手略微收紧。
顾轻舟吃痛,却伸出了双臂,搂住了他的脖子。
她紧紧抱着他,把自己贴在他身上。
如何能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