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采苓这才回过神来,问:“有何说法叫姐姐们不安心么?”
采蓝方道:“八叔得老皇爷爷欢心,行走左右,又只得你一个嫡女,当你是公主般养,你自然是不知的。拔都国主卡喀赤替他一对儿子求亲,陛下为显优待降臣,已允下许郡王女,乌赫国主效仿,竟替自家求亲,他可有四十余岁了罢……”
凌妆对宗亲情况还不是十分清楚,但也知燕王一脉单传,因着几十年前的夺嫡大案,顺祚帝血洗宗室,除嫡系皇孙外,本朝郡王仅剩沘阳王兄弟四人、燕王胞弟绍康王与嫡系皇孙,但眼下皇孙的女儿都太小或者根本不在皇帝考虑范围,容采苓既不愁,自然是在绍康王、庐江王与铜陵王府中选。那庐江王家女儿长的长,幼的幼,这次都没有入京,适婚的也只有铜陵王府待字的五王姬至七王姬了。
“我们家老六病歪歪,且是王妃养的,嫁不嫁鞑子另说,剩下的不就只我跟五姐姐?我是个没心没肺的,便是什么拔都国主的儿子,嫁就嫁了,好歹活在京城,比前头那些和亲公主尚好,有什么可愁的?怕的就是落到那个乌赫国王手上……再怎么着也就是顺天应命,我时常劝,五姐想不开这层。”
容采苓听了也沉默下来,采芷虽然说得轻松,却蛮不是那么回事。
那些个投降的国主们,都是不消停的货,短短几年,暗中谋事被全族诛杀的不在少数,郡王王姬与皇室说是至亲,其实掌权者谁人疼爱?到时不过陪葬的命运。异族之人,便是能安分守己,朝廷封的也是虚衔,一无封地,二无实权,如若四夷平伏,天下归一,削爵为民是迟早的事,叛与不叛,前景皆十分黯淡。如此想来,倒还不如嫁到蒙古各部做个蒙古王妃的好。
堂姐妹三个沉默着,凌妆笑吟吟试着打破僵局:“方才还说要瞧瞧是不是杞人忧天,如今我听了正是天晴愁下雨,苓妹妹怎么反倒起怔来?”
容家三姐妹齐刷刷道:“愿闻小嫂子高见。”
“我并无高见。”凌妆俏皮地一笑,手指西天,“瞧,天还没黑,月亮已经上来了。”
几个姑娘不禁抬头望天,但见天色澄澈如洗,白云悠游,却真有一弯寡淡如烟的新月爬在东天,似羞涩的少女初出门径。
采芷回过神上来摇着她肩膀闹道:“小嫂子成心急我们呀?”
凌妆摇头:“岂敢急你?难道你们不曾听说圣上御体违和?”
容采苓应:“这个自然有所风闻,鸿表哥急着成亲,不就是怕……”
凌妆见她也知道忌讳,点头笑道:“再有权威的人,终究免不了那一天。圣上已然高寿,便是吉人天相,诸位皇子恐已闲不住,外邦小臣的请求,谁还像你们般心心念念记着。既无明旨下来,你们何不学学你家表哥?”
“对呀!好主意。”容采苓不由鼓掌。
采蓝苦笑:“女儿家的亲事,岂是自己能做主?且我们父王谨小慎微,怕极了老皇爷爷,哪敢擅自替我们择婚。”
凌妆听苏锦鸿说起过顺祚帝情形不妙,连沘阳王想替外甥谋个职位都暂时不敢提,心中一动:“妹妹们既是皇室至亲,何不到赵王府上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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