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子只呼靖国太夫人官称,似乎并不亲热,这倒与她之前的想象不一样。凌妆猜测一回,也就丢到了脑后,想开口提自家的事,见他好像神游物外,识趣地低头缄默。
车辚辚马萧萧,行了一小段路。容汐玦似从往事中惊醒,问道:“说吧,要什么赏赐?”
凌妆盈盈一躬,提醒道:“殿下忘记了?民女只是将功抵罪。”
盈盈笑语,袖拢暗香,容汐玦盯着她开阖的嫣红唇瓣,喉头突然有些紧。
凌妆怕到了东宫就没有机会再接近他,赶紧离开坠座跪下:“还求殿下能降恩旨放我一家,民女结草衔环,铭感五内。”
“结草衔环?”容汐玦温声道,“用不着如此严重。”
凌妆抬头看他,一双冰蓝的眸子妖异如海,魅惑非常,却看不清里头的波澜到底是什么。
他的温柔比起常人自然尤其难能可贵,不知是因着他身份的尊贵还是绝世的容光,她不敢再直视那双眼睛,迅低下了头,两颊不觉染上了胭脂。
“留在东宫?”
他使用的是问句,并没有强迫的意思。
留在东宫做什么?这是个很有意思的问题,凌妆平日里千伶百俐,此时反应却慢了数拍。
对于平头百姓来说,皇太子对你说“留在东宫。”即使用的是问句,凌妆却也不知除了点头,还能如何。
但她很快就清醒了一些,昨夜关在应天府大牢,恰巧也想过将来。那时她想,若有将来的话,安顿好家中,兴许可以带几个人,乔装改扮游历天下,采药赏景,不时做个游方郎中救死扶伤,才是人生快事。
自嫁苏锦鸿之后,她把最后一点风花雪月的念想也熄了,确实心如止水,只是留在东宫为奴作婢,为还恩情圈上一辈子,恐怕有些不值,但是皇太子既已提出来,拒绝会不会得罪于他,实在不好说。
她刚准备委婉措辞,他已唇角一牵,似乎心情大好,“啪”地打了个响指。
策马在外的广宁卫长立即靠近问道:“殿下有何吩咐?”
“至应天府传我谕令,释放杭州府凌氏上下,你亲率骑卫护送回去再来覆命。”
“诺!”卫长响亮地答应,得得打马去了。
他看着妖异,实则当真心思纯定。
前途再次不受自己控制,凌妆实则处于茫然之中,但见太子又看过来,急忙泥。
容汐玦却已看到她眼里的泪光,“怎么哭了?若你实在不愿留在东宫……”
凌妆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当初孙太妃宠爱,即心心念念孝顺,这时受了他的大恩,哪里还去考虑将来自己的惬意,瞬间把回家的念头熄了,连连摇头,泪珠却顺着白玉般的脸颊滚下来,一边懊恼自己怎么这么沉不住气,一边又破涕为笑:“民女失态,还请殿下恕罪,实在是没想到家中的大难能如此轻易解决……”
她说的是肺腑之言,父亲流放赦回的事,家中出了二十五万两银子,五万为容毓祁花用,二十万为苏锦鸿所骗,还嫁了他,陪送巨额嫁妆以及生药铺子、当铺的股份,最后落得受牵连。
这次全家下狱,做梦也没想到,竟因着皇太子的横空出世,任何困难都迎刃而解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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