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的人缓缓睁开双眼,一双眸子清澈似水,波澜不惊。
“啊”
噗通!两道重物落水的声音,同时在简陋的房间里响起,荡漾着慌张。
……
……
半个时辰后。
雨已经停了,只剩下屋檐下的雨滴,不慌不忙的打在沟渠里,滴答滴答。
屋里的水声也停了,蒲秀才的声音断断续续,十分拘谨。
“姑娘!刚才…”
“…是一个意外。”
“是…是小生失礼…”
“小生…小生以为…”
“以为姑娘…姑娘不会醒…”
“小生以为…姑娘泡泡热水…会好受一些。”
“失礼之处…还请姑娘…见谅…”
“但小生绝无恶意!”
……
狭窄、潮湿的瓦屋里,蒲秀才站在厅堂右侧的房门外,半躬着身,认认真真的朝着房间里施了一礼。他衣衫濡湿,沾满泥垢,形象十分狼狈。但映着照进厅堂里的亮光,脸上却染着玉石般的光彩。
同样潮湿的房间里,女人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双眼无波无澜,静静看着窗外。
她脸上的泥垢已经洗净,露出雪白如脂的肌肤,小巧的鼻子和红唇。只是这张美丽的脸庞上,却没有一丝表情,仿佛凝固的蜡像。
一墙之隔的厅堂里,蒲秀才沉默了一会,轻声问道:“姑娘,你是否好些了?”
刚才的意外落水,让秀才有些羞愧。不过这样的异样情绪,现在已经被他抛到了脑后,他开始思索如何解决这件事的后续问题。最好的方法,当然是把这位奇怪的姑娘送回她该去的地方。
屋里很安静,秀才也习以为常,又问道:“姑娘,你家住何方?”
房间里,女人闭上了眼睛。
“姑娘。”
仍未得到答复,蒲秀才有些不放心,撇头看了屋里一样,见床上的身影还在抖,才松了一口气,匆忙道了一句:“姑娘,等我一会。”
他跑进灶房里,搬来一只浅口瓷罐,里面放着木炭,用灶膛里尚未完全熄灭的残火引着。漆黑的木炭开始变得炙红,随着热气扩散,淡淡的火光让有些昏暗的房间变得亮堂起来。
蒲秀才蹲在火罐旁边,用铁嵌拨弄炭灰,脸上映得红扑扑的。他目不斜视,望着面前燃烧的火炭,犹豫了一会,说道:“姑娘,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伤心事?”
秀才看得出来,这位姑娘不但病得不轻,而且心病似乎更重。
他见过这样的人,很多年前,小道士张兄也是这副样子,茶不思饭不想。
不过,张兄当时是怎么好过来的?
似乎,是因为自己向他化了几次缘?
蒲秀才陷入了沉思,不太肯定这样的方法对这位姑娘也有用。
然而,蒲秀才最后终究还是没有用“化缘”的方法。因为就在他为此纠结之时,这位姑娘已经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