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秀才知道他担心四周人多,影响自己发挥,微微摇头:“无妨。”
在众人的注目下,他走到桌案前,拿起画笔,低头凝视着桌上铺开的大幅画纸。
蒲秀才没有动笔,四周也无人出声,安静得可怕,都在等待。
没有让众人等太久,蒲秀才伫立片刻,忽然落笔。
方才的寂静刹时被打破,充斥着细碎的议论声。
“动笔了!动笔了!”
“画得什么?他画了什么?”
“画的马…不,是人,不是人,是…”
……
蒲秀才对四周的声音置若罔闻,他凝视着面前雪白的画纸,眼睛雪亮,里面像是有光在聚集。
手臂挥动,仿佛剑客出剑,铁匠铸铁,快若疾风,连绵无绝,没有一刻的停顿。
大片大片的墨团如树纹在画纸上铺开、皴叠,一道一道线条似罗网交织、穿梭,一点十点的墨点像天上的雨珠唰唰砸落、扩散。
这一刻,笔是刀、是梭、是云,是天工造化,自然之迹。
所有人都看得呆了。
庭院里重新静了下来。
他们瞪大眼睛,看着桌案前的单薄书生,仿佛看着某个不可思议的具象,明明近在咫尺,却仿佛隔着一个世界。
画可以这么画么?
画原来还可以这么画!
画竟然可以这么画!
……
蒲秀才挥笔,挥笔,再挥笔,不停的挥笔。
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世界里只有这幅画,画早已在他心里。
他现在所做的,便是再画一遍。
很快,这张过四尺的画纸,便以超乎众人想象的速度,被墨迹铺满,然后继续扩张。
白被黑取代,淡黑被浓墨取代,白便愈发显白,黑白交织,宛若一体。
不停的变幻,不停的改变,不停的演变。
直到,蒲秀才停下笔的那一刻。
整个世界便静了下来。
嗒!
将笔放在桌角,林寻缓缓吐了一口气,然后转过身向四周拱拱手,平静道:“幸不辱命,一刻时间。”
“呼…”
顿时,所有人都吐了一口气,仿佛现在才顾得上呼吸。
随即整个庭院再次活跃了过来,前前后后的人都仰着脖子垫着脚,看着桌上那幅画。
“画的什么?”
“他画的是什么?”
“是八骏图么?我好像看到一幅八骏图!”
“什么八骏图?明明是翰林琼宴图!画得真好!真好!”
“胡说,是千军万马征魏图!好画!好画!我大华军队就要如此霸气!夷灭蛮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