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船人诧异的目光中,蒲秀才一脚踢在丈许长的烂木上,嘭的一声闷响,这根烂木如箭矢般飞出,刺入河水中,向大船冲去。
几乎同时,蒲秀才跃身而起,轻盈地落在烂木杆上,随着木杆前行,动作潇洒至极。
大船虽快,但烂木杆速度更加迅疾,几乎呼吸间就追上了大船。
在众人还没有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跳上了船甲板。
在一片鸦雀无声中,蒲秀才扶了扶背上的书匣,微笑着冲四周拱拱手,道:“各位,劳烦了。”
腾腾腾……
几个书生齐刷刷后退一步,面露惊疑与警惕。
一时之间,只有那名船老板站在最前面,他看着全身上下只有鞋底微湿的蒲秀才,咽了咽口水,紧张道:“你……你是什么人?”
看着他们的反应,蒲秀才心中莞尔。
他知道,自己这是被当成坏人了。
不过转念一想,也能够理解。
这里毕竟荒郊野岭,而他打扮又有些不伦不类,却展示了非一般的武力,若是心生歹意……
想到这里,蒲秀才尽量让脸上的表情显得温和一些,朗声道:“各位,我乃千机城人,自幼读书,这一次是想前往州府参加乡试。只是第一次离家,迷路山中,不得以搭船,还望船家行个方便。”
说着,他伸手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递给船老板。
“不敢,不敢。”
见他递上银子,船老板明显松了一口气,似乎相信他不是歹人,却不收钱,客气道:“出门在外,与人方便与己方便,这位公子太客气了!”
“船家仗义,不过一码归一码,船钱不能少。”蒲秀才道谢,执意让对方收下银子。
船老板推辞了几次,就笑眯眯地收下了银子,脸上也多了一丝热情,笑道:“说起来也是巧,公子前往州府应城赶考,我这船也是开往应城。”
蒲秀才看着四周一脸好奇的书生,顿时了然,这条船恐怕是专门跑州府的考船,要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的书生读书人。
“此地是天门县的天门山。”
船家指着河岸两侧的山峡,又介绍道,“距离州府还有三天的路程,船上还有三间船舱,若公子不嫌弃,还请随我来挑选一间。”
“那就有劳了。”
蒲秀才道谢,又朝四周拱手,跟随船老板进了船舱。
这艘船虽然有十多丈长,又有三四丈高,甲板上两层,甲板下一层船舱。
船老板没有带蒲秀才上楼,而是往船舱里走。
船舱里光线昏暗,空气潮湿,还飘散着一股异味,被分隔出一间间箱子似的小间,中间一条狭小过道,仅容一人横过。
船老板走到船尾,面带歉意道:“实在对不住公子,楼上的雅间其他相公早已住下,就剩下下面这三间简陋小间。”
似乎怕蒲秀才翻脸,他又迅速补充了一句:“若是公子住不惯,只需将行李暂寄在这里,去甲板上歇息。”
蒲秀才扫了一眼棺材板大小的小间,面色如常,道:“无妨,能有一块地方落脚,小生已经很满足了。”
“多谢公子体谅。”
船老板笑逐颜开,“对了,船上不提供餐饭,也请公子体谅。”
说完,他速度飞快的递上一把钥匙,便急匆匆地走了,似乎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多待。
蒲秀才抛了抛锈迹斑斑的钥匙,无语地摇头:“真是上了贼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