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用那双流波妙目细细打量了他一眼,发笑道:“想知道本公本姑娘的家门师承就直说好了。你蒲留仙既然都已经坦诚相告了,还怕我宋月乔赖账不说吗?”
“宋月乔?”
“怎么?听到本姑娘的真名就发愣了?”
蒲秀才默然不语,听到那个乔字,他登时想了那个在心中时刻念兹在兹,无时或忘的名字。
“月乔”二字,取“风光霁月,草木夭乔”之意。
的确是一个清雅脱俗的好名字。但若把前一个字换成象物苏生之“青”字,却能立刻让这个名动一隅、画技无双的英才俊杰如痴如狂,魂不守舍。
蒲秀才不好容易安抚下方才翻江倒海的心田,随即问道:“既然姑娘另有芳名,那宋玉这个人该是你的兄长吧?”
他心想乡试毕竟是朝廷组织的正经科举考试。每个考生都有各地户籍可查。若非关系通天之辈,定然无法凭空捏造姓名,于是如此猜测。
“倒也聪明。”月乔嫣然一笑。这时她已经从往日的男装形态恢复成了女儿身。虽然黑夜漆漆,灯光晦暗,但依然掩不住这位美貌少女的绝世姿容。
蒲秀才为其美貌赞叹之余,不自禁地便在心里暗自做了比较:“此女英姿艳丽,瑰若朝霞,的确是难得一见,甚至不输于青霞的绝色女子。但不论世人如何审美,在我蒲留仙心中,称得上姑射真人的从来都只有一个她”
月乔自不知蒲秀才心中所想。她说完那句俏皮话后,神情一转,跟着面色凝重道:“不过我这可不是单纯为了好玩。若非事出有因,我又岂屑于做替考舞弊这等费时费力而又取巧鬼祟之事?”
“喔?可闻其详?”
蒲秀才听月乔说得郑重,随即恭敬发问。他之前烤制的鱼肉这时早已烤熟,再不吃只怕凉了。这时见月乔低眉垂目,微做深思,知她正在组织一串长篇大论,便趁空取出飞剑和船舱中的碗碟,开始切肉分盘。
月乔稍作酝酿后,终于抬眼说道:“你蒲留仙是第一个知道我宋家这些事情的外人。”轻轻吁了口气,又道:“不过,咱们既然同生死,共患难过,你蒲兄也算不得一般的外人。”
说道这里,脸上又是一红。好在此刻正值深夜,乌篷船上只点起了一盏晦暗微明的油灯,若非仔细观察,极难发觉她脸上的变化。而蒲秀才的道法虽以心力感应见长,但对这等察言观色的为人处世之道,却是助益不大,是以竟未能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