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谈话之中,那两碟鱼肉又变凉了不少。还是蒲秀才率先察觉,赶紧招呼月乔先一齐祭了五脏庙,跟着月乔便开始讲述自己替兄赶考的缘由始末。
“我和兄长虽然看轻名利,但由于严方公定下了宋家历代嫡系男丁都必须参加科举考试的硬性规定,所以兄长自小便为科举下了很多苦功。大概在半年之前,差不多和你得到那支天阙笔差不多的时间……”
蒲秀才听她终于说到了关键之处,不由得神色一紧,凝神以待。
只听月乔继续说道:“我和兄长大清早就出发去城北的草原上赛马打猎。那一天的事情当真说来话长,我们策马行出了老远后,中午时分来到一条小河边歇息就餐。食物自然是出门就带好的餐盒。那条小河一年前我们曾今来过。河边虽然有些花草,但除此以外,都是一望无垠的草原,哪成想那一日竟在十里外看到了一片郁郁葱葱的广袤树林。”
说到这里,她语气一顿,微微皱了皱眉,接着续道:“你也知道,正常的树木生长,绝无可能一年时间就长到如此地步。这期间从无到有,必定有其古怪之处。
我兄妹二人自幼便尽得家学真传,我的修为虽然远不如爹爹身为第四阶洞玄贤人的如火纯青,但兄长却天资过人,那时便已经达到仅逊于我爹爹一线的儒门第三阶巅峰境界。比起那个刚而自矜的洪元长,只怕还要高出半筹。
是以在兄长十六岁正式步入第三阶修为后,他有时独自带着我在草原上打猎露宿,家里人也不怎么担心。我们见了草原上稀奇古怪的事物,每每都要弄个清楚明白才能甘心尽兴,于是当即便策马走近了树林。
那树林远看已经不小,近看更是如一片苍翠大海一般。每棵树木至少都在一两丈长短之间。树林周围的地面漆黑一片,就恍如被什么东西吸干了养分。跟边上那一片碧绿苍翠凑在一起,当真是说不出的怪异。
我们情知有异,运用儒家道法感应四周,却发现不了一丝异常。这更让我们觉得事态严重。终于还是兄长做了撤离的决断……”
蒲秀才听她将一件怪异奇谈细细道来,终于接近真相,不自禁地便有心跳加速,呼吸紧迫之感。虽然月乔语音清亮娇柔,听来如击玉磐,但故事中的森森鬼气却仿佛让他置身在当初那个群鬼伺伏、危机遍地的妖界午夜一般,时刻有提心吊胆之感。
跟着月乔继续说道:“然而就在我们策马撤离之后,那片树林竟然像活了一般,从后面如影随形地追了上来。它每移至一处,原来的青青草原就瞬间化成了一片漆黑死地。我们兄妹俩触目心惊之下,更是用力地鞭打坐骑快行。
可是我们的坐骑跑得虽快,却仍然快不过那片怪树林的移动速度。不多时怪树林便追近了我们,林子里头还长出了一道道刺棘遍布的藤条。疾行追逐间从树梢林间透出来的那一股股劲风,当时听来就像子夜的鬼哭枭鸣一样,简直让人毛骨悚然。
我兄长不愿就此坐以待毙,便打算停下来对付怪树林。他知道对方来者不善,便让我独自先走。我自然不肯舍他离去,几经争执,最后变成了在他身后掠阵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