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蕊做沉思状,“也就七八日吧。”
见梁王点头,似乎面有喜色,顾蕊忙趁热打铁,“殿下,可以把我爹放出来吗?”
一听这个,梁王就冷了脸,淡淡道,“不到最后,本王不能把你爹放出来。左右也不过这几日,你就忍耐些吧。”
顾蕊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打消了梁王殿下对她最后的一丝狐疑,还顺带不忘交代她,“你现在可着手给太后娘娘配些药了,她见天照顾皇上,身子骨儿也撑不住了吧?”
顾蕊心领神会,忙道,“是,娘娘这会子也是一口气撑着呢。”
梁王看一眼顾蕊,很是满意,“你做得很好,别忘了也给自己配些药留着。”
瞧着他一副云淡风轻,就想跟顾蕊在聊天气一样轻松,顾蕊心里很想拿针把他给扎死。
在他眼里,他们这些人都是棋子,都是他登往那九五至尊之位的垫脚石而已。替他死,想必还是无上的荣耀吧?
只是顾蕊不想要这个荣耀!
凭什么他可以决定他们的命运?
送走梁王,顾蕊就开始捣鼓药丸了,反正这出戏要演下去,关键还是得靠她那药演下去,她现在也无暇顾及别的了。
七天乃是朝廷的大朝会,这一天一大早,顾蕊就起来,因为她要为皇上和太后服用她制好的药。
匆匆赶到太后寝宫,把自己配制的两枚药丸交给了太后,顾蕊又看看太后身边只剩下的两个心腹,压低嗓门道,“这药我亲自试过了。”
其余的话,她没有多说。
太后看着她,半日才把她掌心的药丸接过去,叹息一声,“我们孤儿寡母的,只能铤而走险了。倒是把顾姑娘也给卷进来了。”
顾蕊微微摇头,只看着太后的眸子眨眨眼,不敢多说别的。
隔墙有耳,说多了就会走漏风声,这已经是皇上母子最后的机会了,抓不住,就是母子赴死,梁王绝不会手软的。
到了时辰,顾蕊跟着太后和皇上去了前殿,她扮作宫女的模样,伺候着太后坐在皇上龙椅的屏风后,而八岁的小皇帝,就坐在那宽大的四面不着边的龙椅上,有气无力地硬撑着。
才不过八岁的一个孩子,就如此聪慧如此配合,拿自己的身体做幌子,引梁王上钩。
梁王就站在丹墀下,戴着七珠冠,穿着紫色四爪金蟒袍,神气十足地站那里,一双眼睛肆无忌惮地盯着龙椅上的小皇帝看。
陆凌风今日也上朝了,他乃一品辅国大将军,位列于武将之首,穿着黑底掐金官袍,戴着黑色提梁冠,平添了几分儒雅。
他身姿笔直地站在那里,目不斜视。
皇帝身边的都总管大太监见时辰到了,就甩了一声静鞭,大朝会开始了。
于是文武百官甩袖跪地,三跪九叩,三呼万岁。
那气势,排山倒海一般。坐在高位上,内心的骄傲自豪,这一刻油然而生,这种睥睨天下的感觉,确实不错!
隔着屏风,顾蕊都觉得内心相当震撼。
她一个与世无争的女子都这么觉得,这些玩转官场的男人们,谁不羡慕谁不想啊?
也难怪梁王野心勃勃,想取代小皇帝呢。别的人也就罢了,关键梁王也是先王嫡子,更有资格去想这个位子。
大臣们跪拜完,小皇帝照本宣科道,“平身!”
声音无波无澜,奶声奶气的,还透着一股子无力,不像是一个生龙活虎的孩子那般充满活力。
梁王嘴角微翘,率先站起身来,眼睛在皇帝面上扫来扫去,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
昨儿晚上,他派去监视顾蕊的太监向他禀报,今早就是皇上母子归天的时刻,他心里不知有多期盼这一刻了。
他静静地等着小皇帝和太后发作呢。
小皇帝坐在那椅子上,似乎都坐不稳了,只是看了眼身边的大太监,那太监就按惯例扯着公鸭嗓子问,“诸位大人,有本奏来。”
喊完却没见人有动静。
小皇帝眼皮有些长,眨呀眨,看向梁王,问,“皇叔,你也无本奏来吗?”
梁王微笑着颔首,“近日海晏河清,天下太平,臣也无本要奏。”
小皇帝拖拉着眼皮,又瞅了眼那大太监,那太监会意,扯着嗓子刚要喊“无事退朝!”
谁知还没喊出声,就听小皇帝哼唧了声“朕好困!”
说罢,他脑袋一歪,就斜斜地倚在了龙椅上,双眼紧闭,似乎没有了生气。
群臣大惊失色,齐齐喊着“皇上!”
只有梁王不紧不慢地上前去查探,还把手伸出来试了试小皇帝的鼻息,又拉过手腕子试脉搏,发现脉相全无之后,他才回头大声喊“请太医!”
屏风后的太后听见动静,也跑出来看,梁王不无痛惜地看着太后道,“皇嫂,皇上,皇上,殡天了。”
太后瞪了瞪眼,接着就两眼上插,也晕死过去。
顾蕊在屏风后头并没有出来,看着龙椅前围了一圈人,纷纷乱乱的,只有梁王一个人退下去,袖着手站那里大喊一声,“都给我各归各位,别乱!”
他这一声喊,让众臣们都安稳下来,各自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龙椅前只留了几个太监照看着皇上母子。
梁王冷静地说道,“为今之计,要先商量出皇上的庙号才行!”
就有大臣附和,“梁王殿下说的是!”
群臣们七嘴八舌整乱着出主意,忽听一人冷笑道,“梁王殿下这是急不可耐了吗?太医还没来,怎能就断定皇上殡天了?”
众人朝着声音看去,就见陆凌风正冷笑地看着他们,他们浑身上下不由一冷,就像是掉进了冰窟窿里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