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何思明离开特高课驻地的同时,在特高课的电讯室里,电台收报员接收到了一份急电。
接收员记录下电码,交给一旁的送报员,再经过译电员的翻译,这份电文很快就交到了总课长土原敬二的手中。
电文非常的简单,只有几个字:马上撤离!
这份电报是重庆军统局总部发送给青岛站的紧急电文,丁明珍早就把电台的频道和密码本,以及通讯时间,都交代出来,于是特高课的电讯部门,一直在接收军统局的信息,果然很快就接收到了这份电文。
土原敬二手拿着电文,不禁有些失望,军统局总部给青岛站的指令过于简单,只是命令青岛站撤离,其它什么情况都没有提及,军统局总部为什么会发送这样一封电文?
军统局下令青岛站直接撤离,这样的命令绝不是一句话那么简单,青岛站潜伏多时,每一个情报员都有自己经营许久的掩饰身份,除非是有暴露的危险,否则轻易不会放弃。
整个青岛站,六十五成员放弃潜伏身份马上撤离,这对一个情报站来说损失是非常大的,出现这种情况,除非是军统局总部认为青岛站已经暴露,或者是有即将暴露的危急时刻,才会下这样的命令。
军统局难道已经察觉到了什么?难道他们已经知道付胜远投降的事情?
当然不是,如果知道付胜远投降,又怎么会给付胜远发电报示警,岂不是多此一举!
难道是已经知道别动队覆灭,破坏三方会议的行动失败,生怕别动队把青岛站牵扯出来,所以才示意青岛站撤离?
对,应该是这样,只有这样才说得通,也就是说军统局只知道别动队失败,却不能够确认青岛站的情况,为防止青岛站覆灭,这才命令青岛站全部紧急撤离。
可是军统局是从哪里知道这个消息的呢?昨天晚上的围剿别动队的行动虽然保密,可是到了今天中午,因为甄别行动已经完成,特高课开始抓捕青岛站成员,别动队覆灭的消息也就不是秘密了,最起码,特高课驻地里执行抓捕任务的特工们,都知道不少情况。
难道说,问题出在自己的手下?不对,如果是特高课里的内鬼,应该知道青岛站已经暴露,甚至知道付胜远夫妇已经被捕的消息,军统局也就不会给青岛站发来这份撤离电文。
那就只有另外两个途径,第一种情况,是影佐机关方面出现了问题,不过同样的道理,影佐机关里有资格知道秘密的知情人,也应该知道付胜远被捕的消息,这份撤离电文也不会发出,所以他们中间也应该不会出现内鬼。
那就只剩下第二种情况了,是驻军方面出现了问题。
对,只有这样才说得通,凌晨的时候,他请驻军协助,只提到了军统别动队的情况,所以驻军方面并不了解青岛站的情况,这样一来,他们中的内鬼在行动结束后,向军统局汇报了别动队覆灭,行动失败的情况,军统局总部才紧急向青岛站下令撤离。
想到这里,土原敬二的当即拿起了电话,就要向驻军部队长官三谷和彦少将打过去,可是刚刚拿起了电话,他想了想,又缓缓的放了下去。
华北方面军的情况有些特殊,因为特高课总部设在华北,实力雄厚,再加上土原敬二本人在情报界里是老资历的情报特工,影响力颇大,所以这才压过了华北方面军本身的情报组织,成为主要的情报部门。
可特高课毕竟是一个广泛性的组织,在日本国内,还有在华各个主要地区都有分部,并不专属于华北方面军,所以它对华北方面军的影响力也是有约束的。
即便是土原敬二,也不能直接强势的命令三谷和彦,这样少将级别的地方驻军长官。
现在如果直接向三谷和彦提出质疑,或者对他的部下进行调查,还是有些不妥,土原敬二决定找个机会,当面向三谷和彦提出,这样也好沟通。
土原敬二到底是老谋深算,经历非常的人物,做事情考虑的面面俱到,不出半点的疏漏!
何思明一路赶回会迎宾馆,马上来到宁志恒的房间,汇报刚刚探知的情况。
“又是王汉民!这个混蛋!”
宁志恒听完何思明的汇报,一拍桌案,忍不住狠声骂道。
一个情报站,一支别动队,上百名特工,就这样断送在这个叛徒的手里!
宁志恒不禁深深的懊悔,他还是远远低估了王汉民的破坏力,之前的上海站到南京站,还有救国军,王汉民造成的损失已经是非常巨大了。
可是宁志恒心存顾虑,最后还是不愿意让手下的行动人员冒险刺杀,更舍不得用木鱼小组去行险,总想着找一个更恰当的机会,以最小的代价除掉王汉民。
可是没有想到,迁延时日,竟致祸事,这次的青岛之行,尽管自己一再提醒,可还是让王汉民抓到了漏洞,以至于造成了这么大的损失,要是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在上海行险,哪怕承受一定损失,也是值得的!
宁志恒一向沉稳坚毅,杀伐决断,对自己的决定从来都是极具信心,可是这一次,他确实是为自己的判断失误而懊悔不已!
他慢慢地来到窗口,看着窗外,思虑了片刻,转头对何思明问道:“知道王汉民的落脚点吗?”
何思明赶紧回答道:“云来宾馆,就在特高课驻地向东不远,我回来的时候过去看了一眼,没有什么防备力量,楼下也没有警卫,看来他们对这里的治安很放心,表现的有些松懈。”
宁志恒点了点头,何思明的头脑清楚,做事谨慎而周密,在情报工作方面的能力,已经不亚于自己。
他对何思明嘱咐道:“这件事情先告一段落,以后不要再去打听与此事有关的情报,如果我猜的不差,特高课和影佐机关都会对此事进行深入的追查,你再有行动,就很难瞒过他们了。”
“是!”何思明点头领命。
“好,现在说一说三方会谈的情况,今天上午他们都谈了些什么?”
何思明一摊手,苦笑道:“根本什么都没有谈好,目前只是初步接触阶段,光是为了华北临时政府的一个名称,就争了一个上午,吵的得不可开交,结果到了中午,就出了香港的高陶事件,会议暂停,所以我这里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收获。”
宁志恒对此倒是意料之中,会议谈判的初期都是例行的试探,最后才能根据各自的底线,做出各自的妥协,达成共识,现在一切还为时过早!
“明白了,这件事情不着急,秘密协议也没有时效性,晚一些也没有关系,你这段时间什么也不要管,只需要集中精力做好这一件事就可以了!”
宁志恒对何思明安排完工作,就让他离去,自己这边开始编辑电文,准备向重庆总部再次发报。
就在这个时候,楼下传来嘈杂之声,宁志恒出了房间,装作无意的来到一楼,就看见会议厅的门口敞开,很多记者们纷纷进入会场。
原来,伪政府经过紧急商议,终于拿出了一个应对方案,伪政府方面单方面召开了一个新闻发布会,对当前的事件做出反应。
王填海发表所谓的和平建国运动之经纬,再次鼓吹所谓的和平运动,并试图为其叛国投敌的行径进行狡辩,内容洋洋洒洒一大篇,可惜所有的人心知肚明,此举不过是掩耳盗铃,难掩其卖国贼的丑恶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