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前,师君彻踏入宜平城的那一刻起,就意味着这里将不再安宁。
“他这人谈吐不凡,言谈中可见其天资卓越。父亲对他颇为欣赏,觉得他日后必成一番功业,便将他引为知己。”邓天语陷入了回忆中,“起初父亲只是对于修炼、修仙的好奇,然而师君彻在我家住了五年,容貌竟是没有丝毫变化。”
“而恰逢那时父亲得了场重病,每日缠绵病榻,几乎奄奄一息。师君彻为报答父亲五年来的照顾,出手救了父亲。那场重病过后,或许是因为对于死亡的恐惧,父亲对修炼产生浓厚的兴趣,每日不再打理生意,而是缠着师君彻学习仙法。”
“并非所有人都有天赋修炼,你父亲路子走岔了。”子夜忍不住插话。
修炼此事最是考验天赋与努力,后天努力固然重要,但天赋是敲门砖,有些人毕生都与修炼无缘。
“确实,师君彻恐怕也看出了这点。他那时百般推脱,却不忍心直接将话告诉我父亲,每日变着法儿的躲着父亲。”说到这儿时,邓天语不由得叹了口气。
“师君彻原先以为父亲不过是一时兴起,可父亲太过执着,梦里想的都是得道成仙。再后来他以族中有事为由选择了离开,从此再也没回来过。”
“后来呢?师君彻走都走了,这你父亲也闹不起什么风浪来吧。”
“若真是如此就好了。”邓天语摇摇头,“只有经历过死亡的人才能更加珍惜活着,我记得父亲是如此对我说的。”
“父亲始终做着长生不老的美梦,在确定师君彻不会再回来后,父亲性情大变。他每日沉溺于翻看那些修炼的典籍,请些假道士回家供着,发现是假的之后再将人扫地出门,如此往复地过了三年。咳、咳……”
邓天语扶着塌再次咳嗽了起来,子夜见状朝邓天语眉心一挥手,但却没什么用。子夜有些疑惑地看着自己的手,心中起疑。
“家中又迎来了一批人,他们腰间绣着貔貅纹饰,统一的黑袍,看着格外瘆人。但父亲将他们引为生命的火光,能够再次照亮他时日无多的人生。”邓天语提起那群人来便有无尽的恨意,“也正是那群人,将我们家变成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
“到底怎么回事?”子夜被勾起了好奇心。
“那群人声称有能够改变人天赋的办法,使得无法修炼之人也得到修炼的机会,只不过尚在钻研中,还未能够完全实现。这听着确实是个不错的想法,父亲也被他们的说法所骗,全身心投入到了这个钻研中。不仅耗尽家财,还干起了伤天害理的勾当。”
“那他们做到了吗?”
“做到了。”邓天语脸上表情十分悲凉,“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宅中的所有人都得到了长生不老。”
“他们不知在我家的宅中动了什么手脚,没人能出得去,也没人能进得来。他们哄骗父亲说这是能够保留他的寿命,父亲便十分欣喜地同意了。”
“我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但从那一天起,我每个夜晚都能听到有孩童的惨叫声,尖利无比。”
子夜听到这里时已然明白这是在做什么,脸上表情也从和善变为凶狠。她还需要个证据,以此来佐证她的想法,佐证那个她不愿意相信的想法。
“你们家那两棵树是很早以前就种下了吗?”
“树?什么树?”
“门前的槐树与门后的榕树,是什么时候种下的?”
邓天语想了一会儿,才回道,“那两棵树是两年前种下的,还是小树苗呢!”
“树苗么……”
“明明已经……!”
子夜手疾眼快地捂住了旁边想要插话的师北辰,末了甩给他一个眼刀,警告他不许再多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