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昀默了半晌:“孩儿省得。”
他正欲起身,忽听卫珺问道:“你与陶懿之事,怎么想的?”
卫小公子郑重其事:“此去蓉城,孩儿必定奋战沙场,到其时,封侯拜将,再请母亲提亲。”
往后一个多月卫昀都将自己关在房内读兵书,间或去刘姮那里拜会,小侯爷还来不及高兴就看见他捧着书找自家父亲去了:“晚辈有些疑惑要请教侯爷。”
在某日去晋则府上求教结果撞见来找陶懿的周四娘后,周廷也开始苦读兵书:“从前被兄长训斥也便罢了,现在连着四娘也整日耳提面命的要我好好读书,我这哥哥做的实在憋屈。”
七月初,周小公子盼星星盼月亮总算将离家的日子盼来了,他们此行并非出征,而是上任,早在半月前他便将书案上摆的《武经》、《兵法》换作了《略地记》、《城池记》这类的书,一本《蓉城城志》滚瓜烂熟,简直与卫昀背《定州城志》有得一拼。
卫昀骑在马上看他一眼:“你真以为我们出来是游山玩水的?”
“不然陛下何以任命你?”
周廷答得如此耿直,卫昀一时不知如何应对,心里默念着,看在令兄的面子上不与你计较,下次再这样必然将你丢到两军阵前去让你与岭南兵厮杀!
那时他们已走到万郡,在孟川时所从士卒有不少都因水土不服染了病,卫昀不得不放缓了赶路速度,好在从北边传来的消息看万俟淏正与自己叔祖打得火热,陇定一线并无战事,岭南之事也不急在一时。
周廷赶了近一月的路也乐得在此歇脚,孟川县令与他同族,排起辈分来还是他从兄,几人来的第一日便将驿站里一切事物安置妥帖,近日也陪着医师一道问诊,可说贴心至极。
“将军。”千承推门进来,按卫昀的意思他原本该留在洛城的,可还没等卫昀开口他倒自己请战——
“连哥哥都去了定州,我留在洛城又有什么用,还不如將蒋大哥留下,蒋大嫂临盆也是这两日的事了,他怎么好不在身边。”
卫昀正看着前几日借来的《孟川县志》,看一眼他:“怎么了?”
“华阳王书信。”
华阳王卫瑢乃先帝四子,与陛下一母同胞,元嘉十七年受封华阳王,元和十四年蜀中匪寇之乱蓉城主官镇西将军姜粲被问罪后便一直由他来暂代蓉城主官一职,今次来信,必然与岭南有关。
卫昀猛的起身,此处距蓉城不足千里,信使一日一夜便能到达,他接过信时上面尚带着信使体温,烫得他指尖一抖。
军情急递向来简短,卫昀只扫一眼便将纸扔进灯台里,一手抄起战刀,另一手拿着铁胄:“去叫离秋,点兵,即刻动身。”
周小公子此刻正在房内对着县志翻孟川独有的新奇玩意儿,冷不防卫昀一脚将门踢开,吓得他当即拔剑,剑锋停在卫昀护项前又忽得收回来:“我还以为是谁,吓得差点儿失手。”
“拿好你的剑,我们即刻便走。”
周廷胡乱给自己披挂盔甲:“怎么这么急?还有些士卒生着重病,再缓几日罢。”
“跟不上的便留在这里,半刻钟后动身,你若跟不上也不必再跟。”
卫昀冷着脸扔下这句就走,留下周小公子一人回不过神:“这,怎么了这是?”